就在刚才,她听着他们若无其事地聊着天,明明都是笑着的,可她却被沉重又无声的悲哀重重地压到了深渊底下,她觉得无法呼吸。
傅岳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看,我就会很傻乐。这日子,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值得浪费这美好的阳光。走吧,去晒晒太阳去去霉气,避难所里霉味也太重了,熏得我眼睛疼。
他在说谎。
因为这一刻,小小读到了他的心,一瞬间,她被他心中的痛苦冲垮了。
他跪倒在血泊中,抱着一个女人破碎的头颅,在黑暗中歇斯底里哭喊着,他喊着她的名字,用嘶哑的声音哀求她不要离开他,他一个人活不下去。
可他还是活下来了,不修边幅地站在这里,安慰着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小丫头。
我去一下洗手间就来。小小含糊地说着,飞快地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冬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泪却像是一场倾盆大雨,恍若她曾经离开黄昏之乡的那一天。
下午,小小接到了一个新任务,齐先生让她把查探避难所的事情写一个简短的报告交给情报司的妙丽。
小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着手,对着桌子角落上的插花出了神。她注意到,异端审判庭的很多办公室里都有这样的插花,但是审判所的别的部门就没有,也许是部门福利吧?她心想。
不过花已经快枯萎了,小小干脆起来要把花丢掉,另一张办公桌上的偲偲突然抬起头:你要扔花吗?
小小:哦,这花已经要谢了,还是扔了吧。
偲偲却说:那么漂亮的花,再放几天吧。
前辈都这么说了,小小也没什么意见,她趁机跟偲偲请教了调查报告的格式,偲偲让她找找抽屉里的旧文件,她现在的办公桌是安娜秘书的,她以前写过的文件都会留备份。
小小找到了模板,咬着笔头开始写写改改,还央求了偲偲帮她检查,两个小时过去才写完了这篇一千字的报告,还特地去了一趟技术支援部,在一台笨重得仿佛是80年代产品的黑白计算机上打印了出来。
齐先生看完很爽快地通过了她的第一份报告,但是口述了几个需要补充的细节,建议她交报告的时候口头补充给妙丽。
显然,她的报告写得并不好,只是齐先生体谅她的工作,才给了这个折中的补救办法。
小小沮丧地问偲偲:我是不是干不了这行?
偲偲忙里偷闲地翻看着傅岳的游记,头也不抬地说:没关系,齐先生对文字报告的要求不严,过得去就行。不过要是要交材料给司凛先生,你一定要让对照着以前的材料认真写认真改,他比较仔细,连字体大小错了一号都看得出来。
小小叹了口气,抱起打印好的文件前往情报司。
情报司很安静,位置也很隐蔽,空气里有似有若无的被窥伺感,这可能是搞情报工作的部门的特点,总好像随时都在监视一切。
小小来到了妙丽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里面也没有亮灯,她并不在办公室里。
这可怎么办?小小挠了挠头,准备去隔壁的秘书间看看,把报告交给她的秘书算了,但是她还要补充几点漏掉的细节
就在小小纠结之际,对面的办公室门开了,蒙眼的占卜师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发现站在妙丽办公室门口徘徊的小小,她问道:怎么了?
小小赶紧站正行了个礼:下午好,占卜师女士。我是来找妙丽汇报之前一起失踪案的后续调查结果的。
占卜师:哦,我知道那个。妙丽使唤你去找报案人的案子,对吧?
小小大惊,妙丽女士不但使唤她,还把使唤她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上司,丝毫不觉得使唤别的部门的新人有什么不对。
占卜师笑了起来:她有事出去了。进来吧,你可以把事情告诉我,我会转告她的。
小小犹豫了一下,反正是汇报工作,情报司的第二负责人妙丽不在,她的上司占卜师愿意听,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么想着,小小乖乖走进了占卜师的办公室,汇报了她是怎么在蒸汽列车上巧遇报案人,得知了失踪人员就是劫机案里的修理工,又是怎么知晓了修理工曾经和报案人一起去过闹鬼避难所最后她把今天早上和傅庭长探索避难所的事情说了。
没有什么异常。傅庭长认为,应该是有人出于好奇、冒险,或者干脆打赌输了之类的原因,进入封闭的避难所探险,结果遇到了其他人,闹出了闹鬼的传闻,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小小总结道。
原来如此,看来只是误会和巧合。这种情况在情报工作中也很常见。占卜师轻声道,只是没想到,原本一起失踪案,竟然牵扯上了劫机案,又带出了闹鬼的谣言。现在看来,劫机案的方向还是要往监狱内部杀害嫌疑犯的真凶那边找。
小小欲言又止,她想说失踪案报案人那边也有问题,报案人突然被人毒死,这里恐怕也有问题。是因为劫机案的维修工被送到了监狱,害怕查出他和报案人的关系吗?可是从修理工落网,到报案人被害,中间隔了一整天,这下手速度可就太慢了,毕竟不同于戒备森严的监狱,那个报案人自由地在黄昏之乡活动,下手的机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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