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你回答我。”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一直萦绕在耳边,就像是某种魔咒一样,一刻不歇。
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缺乏数据。
她手里压根儿没有可以证明一孕傻三年不存在的数据。
而别人可以拿出很多个妈妈亲口承认一孕傻三年的证据。
“王八蛋!”
陆月满腔愤懑无处发泄,一拳砸进沙包里,细细的沙从破裂口慢慢的流出。
洛家。
洛谨将书包放下,洛妈妈让阿姨将热着的饭菜端出来,笑盈盈的看着洛谨,“学习累了吧?过来吃点东西,学习要紧也不能太累。”
洛谨在餐桌前坐下,洛妈妈将骨头挑了,将鸡肉放到洛谨盘子里,“今天在学校里过的怎么样?”
洛谨没有动筷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妈,关于撤掉邹老师的那个提案,你能不能去校家委会撤掉?”
“这些事情,你不用管。”洛妈妈平静的笑着,“你只管好好学习就是。”
“妈,邹老师教学很负责,是一个好老师。”
“但是她在未来不会是一个好老师。”
洛谨眉头狠狠的皱着,“你不能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来决定现在该怎么办。邹老师怀孕很难,这次的孩子是意外之喜,你这么做,让邹老师如何面对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既然知道她怀孕很难,就应该知道这个孩子是在她已经不抱希望的情况下的峰回路转。”
洛妈妈严厉的看着洛谨,“小谨,我问你,如果是你,你曾经渴望一个东西,费尽心思,耗费精力,只为了得到它,最后却无能为力,已经彻底绝望,放弃。这个东西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你眼前,你会怎么做?”
洛谨:“这不一样。”
“让我告诉你,你会怎么样。”
洛妈妈冷静的说道:“你会重视它,珍惜它,保护它,不舍得它受一点委屈。小谨,我也是妈妈,我是你的妈妈。你是怎么被我照顾长大的,你知道吗?母乳喂养,挤奶水的时候有多疼,每天晚上要起来多少次,抱你抱到妈妈的手一天天的抽筋,事事亲力亲为,你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妈妈快崩溃了吗?这还是在咱们家家庭条件好,家里雇用了保姆和阿姨的情况下。
你觉得以邹老师的家庭条件,她能雇用的起保姆和阿姨吗?她还是大龄产妇,你知道大龄产妇什么概念吗?你不知道,因为你还是个学生,你压根儿没这方面的经验。大龄产妇,生一次孩子对身体的损伤大的超乎你的想象。你要知道高考的时候一分就能刷下去很多人。”
“不,你太偏执了。”
洛谨摇头:“你所说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你不能用没有发生的事情来控制现在。就算怀孕生产对邹老师有很大的影响,正确的做法也应该是,家委会为邹老师提供帮助,帮助她尽量减少怀孕生产带来的影响,而不是直接了断一个人的职业生涯。”
“是吗?”
洛妈妈微微一笑,看向洛谨,“小谨,你现在不也是在拿未发生的事情来为难妈妈吗?我们并没有要了断邹老师的职业生涯,她只不过重新开始教高一而已。”
“今天家委会可以以邹老师怀孕,一孕傻三年为借口,罢免她的职务把她赶去教下一届的高一,下一届高一的家委会就能以一孕傻三年为借口,认为她三年内不适合从事教育工作,把她赶去做行政工作。那么下一次,任何一个老师怀孕都会被家委会以同样的名义赶去行政工作三年。”
洛谨和洛妈妈对视,半步不让,“有些原则不能退,一步也不能。”
洛妈妈眉头微皱,敏感的问道:“是谁和你说的这些话?这些话不像是站在你的角度会说出来的话。”
“妈!”洛谨也是感觉和洛妈妈好像完全无法沟通,他们两个好像自始至终都在各说各话。
他从来没有在那一天像今天一样觉得和自己的妈妈无法沟通。
洛谨说道:“妈,不在于这些话是谁说的,在于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妈,你也是女人不是吗?”
洛妈妈:“我现在的身份首先是你的妈妈,其次才是女人。这一点,你在没长大之前永远不会懂。小谨,乖一点,先吃点东西,然后回屋好好休息,等你长大就会懂妈妈的良苦用心了。”
洛谨扶额,为什么沾上某些问题,他平常看起来通情达理的妈妈就会变得格外偏执?
洛谨无奈的看着洛妈妈,“这是一场非常愚蠢的战争。”
洛妈妈坚持道:“只要胜利了,就无所谓。”
……
陆月的沙包坏了,只能出来找针线缝。
陆姑姑听见声响出来一问,拿了针线和布料给陆月缝,“小月月,你这劲儿有点打啊。”
陆月不好意思的低头,“就是脾气有点没控制住。”
“什么事啊?”陆姑姑问。
陆月只好把学校的事情说了,陆姑姑纳闷了,“回家休息,安安心心的生孩子不好吗?还有工资拿呢。以前咱们村里的女人,哪有这好事。”
“不一样,姑姑。”陆月认认真真的说道:“现在是校家委会在处理,即便下一届的新生入学,家委会也是要和校家委会沟通的。如果她们知道邹老师是被家委会以一孕傻三年的理由退了的,下一届高一家委会也不会接受她。所以如果,邹老师不能通过家委会和校领导共同的投票表决,那么她就只能暂停教师工作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