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周天元被押在广场中央,重重叠叠的人影都是来看热闹的。
这么大规模,也未见长辈出言制止。
周天元顿了下,万分艰难地垂下头,双手撑地,额头触及地面,朝着周一溪所在处的更后方,朝着威严无比的天道院,那个上上下下全都视他如最大希望,对他给予厚望,却又大失所望,不听他任何解释,也无暇理会他的任何言语的古教,最后一次叩首。
整整三个月来,周天元也心生无力之感。
“唉!”
就在这时,广场上一阵骚动。
虚空万里光芒万丈,院外古老飞檐门上,有古老仪驾前来,不多时,贵客临门,到访天道院,经过古法广场。
“这位可是周天元周大公子?”那位身着学阁长老袍子的老者慈眉善目,在一群人的拥趸下,走到一半,猝不及防地停在周天元面前。
“学阁执教,有请周天元周大公子。”
“学阁的?”周天元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头也没回。
他站了起来,一层薄纱出现在他周身,想要靠近的年轻弟子才刚触及那层如风似幻的薄纱,只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和精神气好像凭空抽掉了一层,不由露出惊悚之色。
“各大古教中,我对你们兴趣最大,可惜你们来得最晚。”
“大公子说的可是那些私下向你递招揽法旨的古教,唯有学阁是亲自来邀请,也是想到大公子如今的状态,想给大公子足够的礼待,毕竟你虽没了修为,但你在修炼上的天赋,一如往昔。”
“学阁倒是有眼光。”周天元总算侧过头去,拿正眼看那位颇为严厉的老者,“但我为何非去学阁不可?”
“还有比学阁更适合大公子的地方吗?唯有学阁,不需要强悍的战斗力,只要有修炼天赋,哪怕是编撰古籍,篆刻拓本等等,多得是大公子力所能及,旁人不可及之事。”
周天元表现平平,确实只有学阁不需要打打杀杀,内部皆以文斗为主,以他在修炼方面的独到见解,确实能够让他短时间内处在优待位置。
可一旦他的价值被榨干,而他没有灵力能够支撑他的感悟,而别人更没有他的那份魄力和感知力,达不到他的要求,可想而知他也依旧会像在天道院受冷遇一般。
因为天才的见解,还需要天才的体魄实践,而世间只有一个周天元。
周天元独自站在偌大的广场之上,这里很空旷,人多吵杂,可他却像独立于一方天地,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自己了。
事发之后,学阁来人之前,周一溪已经被长老们叫走,目的自然是保护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圣人声名受损,而起哄闹事之人被随意地安在了现场其他弟子身上,弄了个瞎胡闹的名头,给了点不痛不痒的训斥责罚。
种种迹象表明,天道院并没有那份魄力继续相信一个失去修为的所谓前天才,他们有了新的主心骨,当新的主心骨和旧的那位有冲突,几乎所有天道院之人都有了权衡和选择。
周天元再也找不到理由去偏袒了。
这些天,他接到了数个古教抛来的橄榄枝,他都不曾心动,但他确实也该思考退路了。
古教情报势力深不可测,但凡古教之中都安置有各大古教的细作,天道院发生的种种事情,在其他古教之中就像透明一般。
得知学阁这么大阵仗,那些都在暗地里打周天元主意的古教也都闻讯前来,不出半日,天道院外停满了打着拜访的名义前来的古教战车,几乎所有来人都会在周天元面前笑盈盈地停留。
“我在等人。”周天元的选择多了,尤显得不疾不徐。
直到这时候,天道院上层的态度也还是很模糊不清,偶尔出现在广场之上,看他的目光也充斥着失望和审视,威胁的意味也很是明显。
毕竟周天元是他们天道院培养出来的,无论去了任何地方都跟他们天道院脱不开关系,若周天元就这么离开天道院,改投别的古教,别说他自己别扭,他的名头也显得极其别扭,他的家族同样也别扭。
“天元啊,你考虑好了,真不能留在天道院了吗,你不待在天道院,咱们……”家族给天道院捐了那么多观都打水漂了?
“咱们再给别的地方捐楼!”
周天元所在的周氏一族乃是大族,这些年天道院对他们周家这位后辈极其看重,只是以前理所当然拥有的重视,现在需要周天元凭努力去争取了。
“就算凭努力争取不到,咱们可以买啊!再难过也不能不开销,你不帮点多花点,我们家族财富需要多少年才能耗完!”
周氏老祖是个鹤发童颜的老顽童,负手在周天元身边转来转去,笑呵呵地看他笑话道:“你是没了修为,但可以回家继承我周家亿万家产,我的子子孙孙都太争气,一不小心就给我把三两间小铺子扩到这么大,害我年纪一大把还不能好好歇息。”
他一脸苦恼道:“虽然财富太多也是个负担,但给药谷捐座火脉,给你换几十上百年寿命也行,实在不行你替我找个败家的继承家业,咱们游山玩水去。”
“古往今来那么多修仙的,你看谁成仙了,最后不都得游山玩水,修仙都是有天分的人去做的事,你有天分,那你责无旁贷,你没了天分,那就交给别人。每个时代总有那么几个扛鼎的,不是你也有其他人顶上,总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做什么,你又不欠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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