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穆芝老道从圣山上飞出,担心那天劫落到陆形云身上,若真是半口气都没了,在场所有古教弟子怕是都难以承担神子的怒火。
天道院太上长老瞬间容光焕发:“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周一溪!”
周天元如同透明人一般很识趣地杵在那儿,并没有不满,也无话可说。
金天机头也没抬,神迹防御屏障缩到两人大小,恰好笼罩住了他和陆形云。
劫云降下雷霆,任由外人如何惊叹这劫雷如何汹涌如何巧夺天工,神级防御屏障纹丝不动,甚至连声音也被阻隔在外。
金天机嫌恶地看向自己沾满黏液的那一半,他用干净的那半边身体环抱住陆形云,一脸麻木地垂首,对屏障外一切想要拜见他的声音,想要讨好他的声音,想要帮他救人的声音,闭目塞听,置若罔闻。
“神子大人,打开屏障!我有话说!”穆芝老道焦急地守在屏障外,等人都走了,总算看到了屏幕内的金天机,依旧是俊美至极犹如谪仙,却不复往日光鲜亮丽,好像整个人暗沉了许多,显得空洞,空洞得令人胆寒,他收敛了气势,整个人就像蒙尘的明珠,看得穆芝老道莫名心疼。
“他的心脉还没彻底失活,还有转圜的余地,您别绝望,想想办法!”
“神子大人若是杀光了所有人,但错过了救他的时机,得不偿失啊!”
金天机很茫然,如果穆老这话有用,陆形云已经活过来了,他这话不过是宽慰自己罢了,恐怕连说话的人自己都不信。
而他起初抓着这一个个人,就是想从这些人身上拿到有可能救人的方法或者灵丹妙药,可看到陆形云危在旦夕的人这么多,哪怕存在想救他的人,却连一个真正觉得他还能活命的人都没有。
“你以为我抓他们,不是想从他们身上拿有可能救人的药吗。”金天机失望道,“一个都没有。”
想救他的,没本事救,有本事救他的,并不想救,只想将自己据为己有,各个贪婪且狂妄。他忍着不适,碰过了一个又一个人,给他的感受全都远不如他一眼看上的陆形云。
神器和人可能是有心灵感应的吧。
没有一个人及得上陆形云的万一。
他就像尝过饕餮盛宴后再看味同嚼蜡的隔夜馍馍,再看那腐烂了的果实,发臭的烂肉……他看一眼都嫌,他竟都试了,无一例外都好脏。
穆芝心头发悚,神子大人确实是动杀心了,惹怒一尊天生神灵的下场,这些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确实死有余辜,但不该死的是年轻一辈,是教中无辜教众。
他赶忙道:“这些老鬼们,活的悠久岁月,尽去钻研保命之法了,来的这些多半不是他们真身,就算尸横遍野,他们本体还在大陆各个隐蔽角落保存得好好的。”
“顺藤摸瓜也能杀。”金天机淡淡道。
穆芝不怀疑神子的能力,但这件事实在有疑点,古教冤枉啊。
“这种手段不像是古教上位者的手笔,我们讲究凡事留一线……让人修为尽失也就罢了,下死手未免太过!”什么仇什么怨下死手。
“嗯。”金天机道。
穆芝陡然想到他在圣山之上窥视山脚,不经意瞥见的一幕觉得很奇怪,不理解,所以一直记着。
好像那时树冠倒下,连距离较远的学阁那位白面书生还是谁的小子,都知道帮划开。
而那个叫周一溪的青年,离得很近,却并没有去看他的朋友,而是看向了某个地方。
那里确实有人隐藏着,是什么人,他当时没在意,眼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嘶。”穆芝老道一点点回忆并分析画面中所有人当时的表情,突然之间表情非常难看。
金天机会跟他说这么多,也是因为他才发现,他百般嫌弃的穆芝老头,在这么多古尊中,竟然还算能说话的一个,至于其他人,要么碰一下让他身上多几片灰尘,要么……还能弄得他像现在这样。
“我给您擦擦吧。”黏液是透明的,但那味实在难闻,比腐烂的鱼肉混杂还要更甚,素来爱干净整洁在意形象的神子大人变成这样,穆芝于心不忍。
可得了神子大人准许,他用了两遍清洁术,那黏液依旧在那,就好像长在上面一般。
“擦不了。”金天机早就尝试过了,不只是这个糟心的污秽般的黏液弄不掉,就连沾在身上的灰尘,仅凭他自己也弄不掉。不是他认可的人就不可以,所以穆芝也不行。
穆芝暗恨自己眼拙,神子造就对方过人的资质和超群的灵力,对方回馈的就是这玩意,也是够恶心人的,究竟知不知道敬畏心为何物,神人有本事就活该忍你们吗。
“既然如此,你想想办法吧。”金天机没有情绪起伏,但他好似处在临界点,让人无法放任不管。
“如果修为还在,尚且好治,就是凡人的身体太过羸弱,什么灵丹妙药的冲击都承受不住,他这伤势,若是好救,谁都不介意施以援手,但问题是我们尊者都救不了,就只能找顶尖的炼药师来,或许还能续命……”穆芝神色一凛,又牙疼,“这得去药谷请人。”
金天机道:“怎么请?抓来?”
穆芝打了个寒战:“不行,药谷不能毁,一方古教没了还有其他古教,药谷就一处,毁一点都是整个大陆的损失,到时候至圣也不会袖手旁观,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恶战,神子大人,陆小子不会乐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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