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仙君还是很好哄的嘛!宁窈心里不无得意。
夜风凉如水,吹起她略显凌乱的长发,宁窈随意地向下看了眼,这才发现他们原来踩在一把剑上,难怪能在空中保持这么久。
等等,这把剑——
剑光霜寒如玉,剑身中间有一条细线,鲜红似血,自尾部延伸到剑柄那颗鹅卵大小的的血色宝石上。
宁窈眼睛发亮!
这不是美人仙君的血魄吗?以血为食,遇强更强,据说是上古时期一位神灵留给世人诛妖伏魔的无上宝剑。
原来这把剑还在他身上。
宁窈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她抽痛了一下,气冲冲地指着那个魔物:“陆公子,快杀了它!”
陆执静静站在剑上,对树上那团蠕动的丑陋魔物似是毫无兴趣,他嘴角挂着丝冷笑,抬臂轻轻一挥。
刹那间,眼前仿佛出现一片镜面裂痕,那魔物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嚎叫声,煞是阴森可怖,同时伴随着难以形容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仿佛浑身骨头裂成碎片。
那团肉团变得比刚才还烂,噗滋噗滋往外喷着腥臭的血,味道难闻,几乎在顷刻之间,变得一块拳头大小的烂肉,很快就死气沉沉,再也不动弹了。
“好恶心。”宁窈嫌弃地掩住口鼻,“它是不是死了?”
陆执轻嗤一声:“它跑了。”
“跑了?”宁窈不敢相信,“那不是它吗?都不能动了……”
“那是一只心脏,它吃了别人的心脏,用来逃命。”不是所有的魔物都擅长正面打斗,能力不足的,就会想办法钻研逃命的法子。
宁窈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着急地说:“那我们赶紧去追!”
“要去你去,恕陆某不奉陪。”血魄剑缓缓下落,刚回到地面上,血魄剑发出一声清鸣,寒光四散,化作一把小剑嗖的一声钻进陆执宽大的衣袖里。
宁窈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陆执抖了抖衣袖,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对所谓的妖怪也不感兴趣。
短暂的困惑过后,宁窈轻轻“哦”了一声,她想起来了。
真笨啊,陆执现在可不是什么青峦剑宗师尊,他身上背负着巨大的秘密,是未来随时会毁天灭地的魔尊。
说难听点,人家现在是站在哪边的都说不好……
宁窈的伤口还在出血,破碎处隐隐有些发黑,刺痛难忍,宁窈心里害怕,从肚兜的小口袋里翻出几粒回血丹,一口气全吞了。
她的流仙裙早在刚才跟魔物缠斗时,就被扯破了,左肩那里更是破开一个大洞,露出牛奶般白皙的肩头。
那根红色细带裂开了,随时都会崩断。
陆执无意间看到,心中莫名躁郁,他分不清原由,只觉得这一幕看上去太过刺眼。
……或许刚才,不该那么轻易纵了那魔物逃走。
“过来。”陆执低声吩咐。
宁窈还站在原地努力吃药丸,闻言,乖乖向陆执走过去,心里一阵打鼓,那该死的警报声怎么又在响?她都受伤了仙君怎么还想杀她?
他取出一枚红色药丸,放在掌心,宁窈看了眼,就认出这是上回吃过的雪域归血丹,黑白分明的杏子眼里亮晶晶的,伸手就要拿——
陆执却突然退开一步,让宁窈扑了个空。
“不是给我吃的吗?”宁窈指了指自己的伤口,语气软软的,“我还在流血呢。”
陆执淡淡瞥她:“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宁窈迷惑地看了眼自己,她衣服是有些破破烂烂的,漂亮的裙子都被抓烂了,出门前盘好的发髻也松松垮垮。
她犹豫了一下,瘪着嘴,说不出的委屈,“都破成这样了,我又不会补衣服……再说,这里又没外人,就我跟你。”
陆执低眉敛目,对上宁窈那双天真无邪的双眸,闪着鲜亮的光彩,仿佛有几粒迷路的星辰跌落其中,引人一再驻足。
他顿了顿,不自觉问:“若是有别人看到呢?”
宁窈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本公主就让人挖了他的眼睛泡酒喝!”
说着,又自顾自地吃吃笑起来,自己都不信这话,模样像极了一只捉弄人的小雪狐,纯真狡黠。
陆执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方才因为动用灵力,蠢蠢欲动的魔纹再度被宁窈平息。
宁窈被他这一笑,惊得差点忘了疼痛,她坦率道:“陆公子笑起来像仙子一样好看。”
白衣翩翩,头上简单的玉冠天然去雕饰。
月色洒洒而落,仿佛在他身上披了件柔和的轻纱,男人容颜清隽若少年,五官绝美而清冷,欺霜赛雪,正如万年不败的松柏。
黑眸幽深,隐隐泛着层血光,可怕又黑暗。
来自地狱深处的修罗,却身披仙人的外衣,公子殊绝,又充满危险。
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笑意,给他带来了些许烟火气。
不远处传来嘈杂人声,宁窈皱眉听了听,是侯府的人找来了,其中肖惟风走在最前头,他疾步而来,显然已经看到了她。
“阿宁你受伤了?”肖惟风面色凝重,从怀里取出止血药,“快跟我回去疗伤……”
说罢,他解下披风,要给宁窈披上。
宁窈不理睬他,弯下腰,像小猫喝水一般,在陆执掌心叼走药丸,嚼吧嚼吧吞了。
味道有点苦,还能忍,只是没陆执的血那么甜,不过她没敢说要喝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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