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烟虽然疑惑他吩咐的事,却没有多说什么,对萧明楼点点头,转身也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上。
只有王骏还在气愤,他看着一左一右站着的萧明楼与祁昶,不由感慨他们心态过人,又难免觉得他们太过于冷静,以至于有些冷血了。
发生这种变故,只要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都会感叹唏嘘,唯独这两人无动于衷,好似那羽化成仙的天人,无情无欲,不为任何事情所动。
王骏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萧明楼对祁昶和他招了招手,小声道:“走,我们去看看阿姝。”
“还要去看那个疯女人?”王骏现在只要想到这个疯女人,就满心的抵触。他还以为余青烟接到的任务是看住这个女人,难道竟然不是?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贺重与阿姝的家门外,萧明楼手指轻拈,信手掐了个法诀,给三人套了层隐身敛息的法术,随后小心靠近屋子。屋内点了灯,萧明楼捅破一点窗户纸朝里看,果然看见阿姝回到了家。
她哭着指责男人:“你骗我!你说只要让获毅受伤,他无暇照顾小宝,就会将小宝换给我们,可是今日获毅却带着小宝一起做祭祀,连小宝也被阵法反噬了!小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跟你拼命!”
贺重连忙抱住她,怜惜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今日会带上小宝啊,平日里他都是一个人,谁知今日却一反常态,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那怎么办,不能把小宝抢回来,那小宝岂不是……”阿姝说着说着就哭了,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历任镇长都必须舍弃情爱,才能修成大道,这是你说的,你没有骗我吧?”
贺重叹着气道:“我怎么可能会骗你,是我发现得太晚,从师门查到线索时,小宝已经被他带走了。”
阿姝哭着哭着,突然咬了咬唇,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要不然,我们直接抢了小宝,带他远走高飞吧!”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外乡人是靠不住的,上回你让外乡人给你师门带信,请求援助,他们收了钱却把你的话当耳旁风。既然外乡人不行,那就我们自己来,只要我们一家团聚,去什么地方我都行!”
贺重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也狠下心来:“好,事已至此,只能搏一搏了……”
阿姝眼里刚露出希望之色,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轻笑一声:“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你是如何一步一步将这对夫妻逼上绝路的了。”
“什么人?!”阿姝神态近乎疯癫,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她一把拉开门扉,警惕而仇恨地看向眼前的人,“又是你们,外乡人。”
萧明楼对她的仇视不甚在意,反而越过她,看向屋内的贺重。
贺重也朝他看了过来,眼神令祁昶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但因为贺重也是一副瘦骨嶙峋,脸色极差的模样,祁昶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贺重看向门口三人:“不知几位为什么要在门口偷听,可否给我们夫妻二人一个说法?”
“还要什么说法,他们听见了我的计划,阿重,我们只能杀了他们!”阿姝叫道。
祁昶一把按住抽出骨刀的阿姝,看向萧明楼。
萧明楼隔空朝贺重点了一下,灵元猝不及防地钻入男人的天灵,男人应声倒下。阿姝见状奋力挣扎,想要去救自己的丈夫,却听见萧明楼淡淡道:“还要再装下去吗?”
贺重倒下了,可一缕黑烟从他身上钻出,继而飘出窗外,落入一个人的掌心。
那人身穿白袍,笑得一脸温和,很有白天里那副爱民如子的味道。然而他却并未否认萧明楼的说法:“外乡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利用贺重的身份,暗中控制贺重,向阿姝灌输小宝若是随你修行,就会成为没有情感的怪物。所以爱子心切的她信了‘贺重’的那些话,千方百计想要夺回孩子,越发走上极端。
“她逐渐染上戾气,行事变得不择手段,疯疯癫癫,人自然也消瘦下去。旁人以为贺重是为了照顾病妻也跟着瘦了,殊不知,他是因为你的傀儡术,身体日渐承受不住,才变成这副样子。
“而你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斩断小宝与亲生父母之间的情感,让他彻底摒弃自己的父母,从而让小宝走上你的老路。你在想,凭什么当初你要被亲生父母丢下,而小宝却能有时常记挂他的父母,你得不到的,旁人也不该得到。”
萧明楼说完这番话,才抬眼看了一下获毅:“镇长大人,我说得可对?”
他这番话,让挣扎不已的阿姝彻底愣住了。
不止是她,在场的人,就没有不震惊的,包括意识逐渐恢复过来的贺重。
王骏在愣过之后,心里涌起更大的愤怒和不满——好家伙,原来他之前这般义愤填膺,还以为是母亲害了孩子,原来这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的,害他还差点误会了少东家!
都怪获益,欺骗了大家的情感!
这笔账,他都记在获毅头上了!
王骏捋起袖子,一副气得不行的架势:“少东家,别拦着我,我要跟他拼了!”
“不好意思,我还真要拦着你了。”萧明楼抬起胳膊,挡在他的面前,转头对身后二人道,“阿丑带上贺重,小王带上阿姝,咱们先离开这里。”
“为……为什么?”阿姝眼神复杂地看了过来,一方面,她知道萧明楼戳破了真相,让她和丈夫从欺骗中看明白了,但另一方面,她心中的愤怒与仇恨比王骏多了不知多少倍,恨不得手刃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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