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们大多是挑着两个箩筐就来卖货的,稍微好些的,还会推个板车来,货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大多是从海上得来的玩意,比如红珊瑚,黑珍珠,鲛纱,灵石乳……
一名渔娘还唱歌吆喝,歌声空灵幽魅,如泣如诉,令人心潮暗涌,血气鼓动。
“扑通”一声,鱼阳不慎栽了个跟头,脚踩坑,脸着地,摔了一脑门的灰。
萧明楼笑着看他:“不过是个鲛人后裔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没听过人唱歌啊?”
真正的鲛人唱歌可比这个还要蛊惑人心,把人唱得迷失神智的都不少见,所以鲛人上了岸后大多沉默寡言,能用手比划的就绝不张嘴,免得把人族给唱傻了。
萧明楼摇摇头,说着便伸手想去拉他一把。
鱼阳还没反应过来,当萧明楼的手碰到他的后领时,他忽然一个激灵,感觉到一阵杀气向自己笼罩而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挪,萧明楼没抓住他,反而一脚踩在刚才将鱼阳绊倒的坑里。
萧明楼身形快速一动,伸出另一腿想要站稳,却不料鱼阳在躲他的时候碰到了渔娘的那个摊子。
渔娘摊子上卖的都是活物,是一种长了翅膀的鱼,当地人谓之小翼飞鱼,肉质十分鲜美,其体内天生蕴有一丝风灵力,对许多修士来说都很有用,虽说量少,但既好吃又对自己有益的食材,谁不喜欢呢?
若在平时,渔娘这两筐小翼飞鱼可以卖出至少十块上品灵石,然而经鱼阳这么一撞,箩筐被撞倒,里面的飞鱼被冲了出来,有灵性的活物都很聪明,当即抖抖翅膀就争先恐后地往天上飞,逃离被贩卖的命运。
渔娘惊叫起来:“啊啊啊——”
鲛人血脉在她受到如此重击的情况下被激活,过往之人无不被她那声魔音贯耳给震得内伤,修为低一些的人更是耳朵都流血了。
萧明楼虽然不至于像旁人那么凄惨,可他着实被这渔娘的喊叫声给吓了一跳,本可以站稳的身子就这么一歪,险些要步鱼阳的后尘也摔一跤。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大掌托住了他的后腰,胳膊带动萧明楼的身子一转,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而祁昶则为他做了个垫背,后背抵在地上的同时,萧明楼也摔在了祁昶的身上。
幸亏祁昶身体结实,脑壳也硬,后脑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晕。他自己没事,却关心着萧明楼的情况,不知道少东家摔着没有,急切地抬起上半身想去查看。
偏巧萧明楼也撑着他的胸口试图坐起来,于是两人同时抬了头,双唇不经意间便碰到了一块。
与在水下渡气时不同,此时两人之间没有茫茫的水浪遮挡,清晰得连对方的眼睫毛都能看见,萧明楼清澈而茫然的眼眸映在祁昶眼中,令他心跳越发的快了起来。
唇上的触感很软很软,比用指尖摩挲的感觉更软,像棉花糖般,又棉又甜。
鼻端萦绕着萧明楼脸上胭脂的香味,带着梅花淡淡的清香,又混着他身上常年薰的木质香气,越闻越是上瘾。
祁昶喉结一动,心里冒出一股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地扣住对方的后脑,深深地吻下去。
可是他不能。
他只是一个店小二,而对方不但是他的少东家,还是那个修真界中赫赫有名的剑侠,至今仍是一代人的传奇,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祁昶放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用力到骨节都发白。
萧明楼也不见尴尬,干咳一声就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唇,坐起身后一把抓住鱼阳:“你小子方才搞什么,我好心过来拉你,你躲什么躲?”
鱼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在萧明楼快要碰到自己的刹那间,他感觉到后面的祁师兄好像不太高兴吧?门主在上,他只是个外表不到十岁的小娃娃啊!
可他能说吗?能说吗?
鱼阳只好缩了缩脖子:“我不是故意的……萧师叔,我怀疑时效变短了,不知是不是鱼阴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这也是合理怀疑,否则以他的体质,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走路都能摔一跤?
萧明楼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人要是倒霉起来,可没有什么循序渐进,而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怎么惨怎么来。
绝不会给人喘息之机。
正想着,他远远就听见有一队人马过来了,是城中守卫。
最前方那个御剑飞行的人还很眼熟,萧明楼眼角一抽,这不就是那个在城门口被祁昶打断手的修士吗?
那修士也是个眼尖加记仇的,本来是为了帮渔娘抓飞鱼来的,结果一眼就看见了个子高大的祁昶,也就跟着看见了打扮得“美艳动人”的萧明楼,当即狞笑起来:“好啊,原来还是个女扮男装,要不是被我看见,你们还想瞒到何时?我怀疑你们乔装进城另有所图,都给我抓起来!”
萧明楼无力扶额,什么眼神啊,他分明是男扮女装!
都说冤家路窄,倒霉起来,还真是什么人都能碰上。
见势不妙,祁昶在守卫包围他们之前一把横抱起萧明楼就跑,飞剑一出,直接化光。
后头的鱼阳费了老大的劲才攀上他的剑锋,不过还没坐稳就立马叫了起来:“不好!如意轩的人也追来了!”
原来是西市闹的动静太大,黄管事那帮人也跟过来了,结果两边的人一碰上,互相形容一番,就能确定萧明楼与祁昶的身份,至于多出来的那个小孩,则没什么人去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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