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族与蛟族虽同为妖族,却并不与妖魔为伍,在富庶的东南海域,他们偏安一隅,常与人族有贸易往来,甚至通婚的亦不少见。
所以东南海的修士中,至少五成都有海族血脉,绝大部分人水性极好,修行水属功法更是得天独厚。
这次最早找出青铜令的修士就是碎珠群岛上一个显赫世家的修士,手头阔绰可见其出身不菲,而他不懂遮掩,直接将青铜令画下来丢在仙市悬赏,也说明他并不懂得中洲仙门之间的潜在规则,所以萧明楼才会这么猜测。
东川月只好再次颔首,什么都瞒不过萧师兄。
祁昶见他们两个一言一语有来有往,自成默契,令旁人没有任何置喙余地,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憋闷烦躁。
他下意识地握住萧明楼的手腕,摩挲着细腕侧面的朱砂痣,开口将已经跑偏的话题拎了回来:“也就是说,施老爷当初从遗迹中带回的令牌,就是黑色石碑所说的青铜令。你既对此事如此熟悉,定然知道该如何找出令牌。”
东川月眉头微皱,不知为何,方才祁昶开口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了一阵极细微的杀意。
……自己这是哪里又惹着这位小兄弟了?
东川宫主百思不得其解,心下喟叹,他倒是想与祁昶好好相处,奈何对方根本不给机会。
只好回道:“不错,我的确有所猜测。”
所有人精神一振,尤其是赵九娘与兰儿,一块坐直了腰。
“敢问小姐,你幼时可曾流过血,并高烧昏迷至少三天?”东川月问。
赵九娘一脸茫然,努力回想,兰儿却在中途突然“啊”的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确有此事!小姐六岁的时候曾摔过一跤,回来昏迷了足足七日,米粒不进,药石无医。老爷夫人找了很多大夫都没看好,后来还是小姐自己醒过来了。说也奇怪,小姐醒来以后能吃能睡,好似半点不受病痛影响,反而体质更好了几分。”
不等东川月开口,萧明楼便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令牌只怕是因缘巧合被滴血认主,留在了九娘体内!”
难怪张氏兄弟掘地三尺也挖不出来,青铜令根本不是被藏起来了,而是已经早已融入了赵九娘的骨血中。
用搜魂邪术或许能窥见年幼的施月莺与令牌融合的一幕,只可惜,陈霆等人的计划早被萧明楼挫败,魔修也一命呜呼,张家人怎么都不会想到,令牌竟然曾经与他们如此接近!
作者有话要说: 东川月:小兄弟,你是否对我有误会?
祁昶:没有误会,确认过眼神,你是需要警惕的情敌。
东川月:……???
第三十一章
造化弄人啊!
张氏兄弟若是知道,怕不是会恨不得从地狱里爬回来,他们不但与令牌擦肩而过,更是错过了一个能够进入上古仙府的大机缘!
“嗯……怪不得。”萧明楼以手支下颌,露出思考的神色,他聪慧过人,很快便一目了然,“我说怎么察觉不到九娘体内有异样,看来那青铜令牌也和海上巨碑分属同源,都能够吸纳灵力,所以无法用神识与灵力探知,难怪就连我也没发现。”
萧明楼是修士,这点在场诸人皆知,只不过每个人对于他的修为认知不尽相同。
祁昶姑且不提,反正萧明楼在他眼中就是最好的那个,向来无所不能。
而在赵九娘与兰儿看来,萧明楼大概也是修为不那么高的。他或许见识过人,能力强又有手腕,但他一开始遇到刺客时躲在大后方和姑娘们“抱成一团”时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以至于到现在,哪怕他和东川月能够对等交谈,她们也联想不到萧明楼的修为上去,反而与祁昶有异曲同工的想法——没准是因为萧明楼手段太出色了,所以东川宫主折节下交呢!
所以兰儿忍不住就开口安慰他:“少东家,你不用自责,小姐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何况就连东川宫主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你就算看不出也没什么的。”
萧明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没想到啊,小兰儿居然也会安慰我了。”
兰儿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一向爱与萧明楼抬杠的她居然帮对方说话了!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但是被萧明楼点破,就教人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好似一拳砸在年糕里,非但把拳头弄得黏黏糊糊的,还砸不下去又拔不出来,难受极了。
她红了红脸,飞快想了一圈,最后干脆理直气壮道:“我……我和小姐如今都是你手下的人了,你是我们的少东家,不帮你还能帮谁啊?”
萧明楼朗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畅快的笑意。
调戏小姑娘简直乐趣无穷,要不是阿丑还在旁边释出源源不绝的煞气,半无奈又半谴责地盯着自己看,萧明楼还想再逗她两句。
可东川月看着这样的萧明楼却很不是滋味。
东川月心思向来细密,他估摸着萧明楼之所以这么喜欢一个凡人小丫头,是因为他从兰儿的眼里看到的是单纯的喜恶,喜欢和讨厌都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萧明楼宁愿和这心思一望到底的丫头相处,也不愿与他多谈那些心怀叵测的师兄弟妹,可见当年被那些人伤得有多深。
东川月飘逸的长袖下是慢慢攥紧的拳头,胸口苦涩悲愤百味杂陈,他竭力忍着不在旁人面前露出端倪,却不想,心绪才一个转变,抬眼就对上了祁昶幽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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