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里仿佛蕴藏着一种魔力,令他无端端生出畏惧,如同兔子面对雄鹰时的畏惧。
他想移开视线,根本做不到。
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也给兜住了!
袁不归心中骇然,融合魔丝时,世间就仅存下顾缠一只小魔蚕,他从来没体验过这种属于妖魔血统的压迫!
更骇然的是,他竟也感觉到了洛铁的滚烫,如雷的轰鸣,以及焚烧在体内的烈火……
他好像在分担雷火网施加在她身上的灵性?!“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缠不搭理他,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属于本能。
压迫感减轻之后,顾缠孤注一掷,咬牙展翅,翅尖“嗡”地张开!
翅膀边缘被网勒破,变得坑坑洼洼,却正好如同锋利的锯齿,随着她飞出,将网兜割破!
她疾步向前,在袁不归额头上用力一拍!
一缕白丝从她掌心抽出,像毛线团一样迅速围着袁不归缠绕,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就结出了一个厚度超过五厘米、椭圆形的茧蛹,将袁不归严严实实的裹在茧蛹里。
完工后,耗干灵性的顾缠跌在地上,眼珠里的红色逐渐褪去。
“你没结过茧蛹,不知道吧,我们的茧蛹不只是复生的温床,还是吃人的武器。”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形蛹”,由于袁不归的挣扎,东倒西歪的好似不倒翁。
“妖魔就是妖魔,我就不该对你存有一丝丝心软!”袁不归在厚重的茧蛹里厉喝。
茧蛹就像妖怪的胃,内壁开始分泌出一些带有腐蚀性的粘液,袁不归的术法施展出来,全都被粘液裹住。随后是皮肤,也开始溃烂。
他慌了,他会被腐蚀成一摊液体!
“你不是一只想要我的茧蛹?死在里面,也算得偿所愿了。”顾缠好累,好想躺一会儿,但就在家门口,没必要躺地上。
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又看茧蛹一眼,“其实我心里有个疑问,长生不死又能怎么样?你都活多久了,还没活够?”
自小在外婆身边长大,她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就连躲避危险,都是出于本能。
是去到顾严身边,又和唐励尧产生共情以后,才慢慢找到了自我。
可顾严和唐励尧都是人,会老会死,她却可以无限复生,等到几十年以后……
顾缠一想到这些就害怕,根本不敢去想,及时打住。
告诉自己珍惜眼前就好。
她背对着人形蛹,步履蹒跚的往家走。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告诉你,其实你刚才想逃是可以逃走的,孟白根本没在周围设阵。”
袁不归这人啊,最大的优点是谨慎,弱点是过分谨慎。
*
几天后,榕州医院。
唐励尧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看到上方悬挂着的营养吊瓶。
没能控制住,那天他把阿洋背出去后,还是晕倒了,不用问,他也知道自己昏迷了很久。
因为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唐励尧想坐起身,虚弱无力,只能先抬了抬头,四处找电话。
听见卫生间里有水声,他喊:“简南柯?是不是你?”
“小唐先生,您醒了啊。”赶紧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是他的私人秘书崔杨,“您找简大师?他不在,那天送您过来他就走了。”
唐励尧刚要说话,崔秘书又说,“我这就去告诉顾小姐。”
眼睛一瞬睁大,唐励尧单手撑着床沿,成功坐起身,惊喜万分:“顾缠回来了??”
“她一直在啊。”崔杨说,“这会儿在隔壁病房。”
唐励尧心里一个咯噔:“她伤的重不重?”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去隔壁探望她。
手上还扎着针,头晕眼花,又被迫躺下了。
“顾小姐受伤了吗?”崔秘书一脸纳闷,“隔壁住的好像叫阿洋,早两天醒过来的,顾小姐这两天陪他比较多,没空顾着你,才喊我来。”
听上去顾缠好像没大碍,唐励尧禁不住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再听后半句,心里不是滋味:“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去隔壁说我醒了,把她叫过来吧。”
崔秘书说好。
刚转身,唐励尧又喊:“算了,别叫了。”
他把崔秘书打发走,重新躺好,等着顾缠回来,等了好几个小时。
房门被推动了好几次,都是护士,等的他都快失去耐性时,终于把顾缠给等回来了。
顾缠回到唐励尧的病房里,瞧见病床摇起来了,他正半坐着看着他。
“醒啦。”顾缠朝他走过去,倒不觉得有什么惊喜,根据他的身体状况,原本这两天就该醒来了。
唐励尧打量她,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其他都挺好,张口说了句:“你是哪位?”声音冷冷淡淡的,“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顾缠脚步一顿,心想他是不是逆转以后,失去“油奴”时期的记忆了?
不是,真失去记忆,他对陌生人应该是警惕戒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淡。
“怪我去陪阿洋啊?”
唐励尧见她笑起来,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情绪立马绷不住了:“我可不是因为阿洋吃醋,我是在生气。”
“气什么?”顾缠走过去床边坐下,扭头看他。
“气你自作主张,为了斩断和我的共生,命都不要。”唐励尧后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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