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走过一栋又一栋的楼房。
他们的外形实在招摇,叶守带领的花臂老哥龙精虎猛,楚半阳的西装革履军团独领风骚,剩下陈正带的一帮人,人手一个保温杯喝茶。
截然不同的风格,牢牢把路迎酒簇拥在中间。
路人看得心里发怵,看路迎酒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在他们看来,路迎酒是深藏不露的年轻老大,带着一堆小弟出街。
途中他们还吸引了两个保安的注意力,慢吞吞跟了一路,目光警醒。其他人还好,叶守那一帮人被查了两三次身份证。
路迎酒从没受过这种目光,敬闲倒是蛮受用的。
路迎酒瞥了他一眼,低声说:“你现在就跟压寨夫人一样。”
“可以,”敬闲还是挺高兴,“压寨夫人不好吗?”
路迎酒:“……”他不动声色地把腰上敬闲的手扒拉掉。
等到大家吃过午饭,简单休息一下,就继续前进。
终于在下午三点钟,他们察觉到了一丝阵法的波动。顺着找过去,一栋老旧的教学楼立在人工湖的旁边,阳光铺满白色的墙面。
仔细看去,墙面还有破损。
像是……锐利兵器划过的痕迹。
路迎酒眯了眯眼睛。
如果他没记错,侍从就是从教学楼的底端,顺着墙壁往上爬去天台,试图阻拦阵法。
“就是这里了。”他说。
这大学是开放式的,没有围墙,这栋楼又已经是半废弃状态,一大半的教室都多年没用过,空无一人。这反而十分方便,他们一帮人轻轻松松就进去了。
阵法布置在天台。
上楼梯时,路迎酒将手轻轻放在墙面,感受到了符文的波动。
世家的人在此处做了充分的准备。
这一整栋楼的各个角落里,恐怕都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天台门是一扇小小的铁门,生了锈。敬闲上去摁了一下把手,一阵刺耳“嘎吱嘎吱”声,根本扭不动。他就摸上了门面。
路迎酒说:“你轻点。”
话音刚落,那厚实的铁门整个飞出去了,夹杂着一堆碎铁、崩断的螺丝,足足飞了十几米。
路迎酒:“……”
可能对敬闲来说,确实很轻了。
迈步上天台,风声扑面而来,苍穹碧蓝如洗。
这天台非常大,围栏烂了一半,地上也是风吹雨打后的污垢。还有很多处深深的划痕,是侍从们留下的。
众人默契地分开,催动符纸,清风卷走了厚重的灰尘,很快地上就出现了阵法的纹路,若隐若现。等路迎酒把手放上去,纹路便开始发亮。
刚开始只是微光。
后来越来越亮,金白色的光芒闪烁,宛若呼吸。
纹路从天台一直蔓延到了整个外墙,楼梯上、教室里都是闪烁的光芒。
路迎酒退开几步,靠着围栏往外看,只见光芒出了这栋楼,连人工湖的周围全是阵法,灿灿一圈深入了湖底。
“……孔雀。”他说,“亮光处连起来,挺像是一只孔雀的。”
难怪是楚家要在这边请神。
楚半阳让人四下分开了。其他人则是专心研究阵法。
路迎酒拿着笔记,仔仔细细把整个天台走了一遍。
亲眼见到阵法的感觉,和纸上所见有很大区别。
他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勘”到底是多么地庞大、精致而完美,哪怕是外力破坏也无法令阵法失效——这就让侍从们束手无策了。
难怪是无数代人的心血,难怪是无数代人的努力。
而且……
路迎酒伸手,摸上符文时,能感受到心跳一般的脉搏。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仿佛生命。
而其他人触碰时,就没有这波动了,只如一滩死水。
路迎酒从没见过这么特殊的阵法——只对他一人有所反应。
他转念又想到:这里头可是有敬闲的一部分灵魂啊。
这律动,是不是裹挟着敬闲的灵魂,裹挟着其他无数人的期愿,在冥冥之中,与他产生了共鸣。
路迎酒心中又是一疼。
他抬头看身边的敬闲,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敬闲光速喂了毛团子一个骷髅头。
路迎酒:“……”
他一把将毛团子拽到身边了,不给敬闲靠近。
就这样研究了足足三四个小时,还没有结束,所有人都是分外谨慎。
一滴冰冷的水落在路迎酒的脸上。
他下意识摸了一把,抬头看去。敬闲在他耳边说:“下雨了。”
细小的雨丝从天而降。
一圈圈湿意在地面晕染开来。
路迎酒环顾四周:金链子猛男无所畏惧,甚至脱了上衣走在雨中;几个楚家人整齐划一地掏出了黑伞,优雅地在雨里漫步;陈正那帮人拿出保温杯,使劲喝茶、暖手,深谙养生之道。
路迎酒:“……”
他本来想问要不要躲一下雨,看来完全没必要。
雨势越来越大。
天空如墨,大风穿过无人的教室,将门甩得砰砰作响。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路迎酒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站起身。
不单是他,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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