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封蜡滑落,一股荡荡悠悠的薄荷扑鼻而来,这是属于四哥的味道,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味道。
那高丽贡纸上竟没有落下一字,唯有一朵将开未开的粉白色荷花。
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赵宁躲在葵阁小亭下琢磨了半晌,也没能领悟四哥信上所要传达之意,她思来想去,便折回梅园,让春竹和夏雪笔墨伺候,她画了一只将熟未熟的莲蓬,又吩咐家奴当日将书信寄送到大同去。
酒席渐散,赵夔这才带着半醉之态步入了洞房,新娘子已经揭开了红盖头,她娇羞温婉,是天下男儿都期待的模样。
萧家姑娘身上着实寻不出一点瑕疵出来,赵夔觉着他也应该满足了,即便这心上并没有大婚该有的雀跃,但他知道这便是他的宿命,没什么可争执的。
新婚当夜,婚房里留着凤凰喜烛,赵夔彻彻底底的让萧宁当了他的妻子。
叫水过后,他突然搂着她,道:“夫人,你可欢喜?”
萧氏语塞,大婚头一遭,她着实受了大罪了,而且她原先以为会嫁赵翼,即便她如今也没什么怨言,但欢喜......或许有些吧。
“嗯。”萧氏应了一声。
赵夔伏在她耳垂边,似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也欢喜。”
数日后,家奴又带来了赵慎的回信,赵宁迫不及待地打开,却见那高丽贡纸上依旧没有字,只是一副小荷冒尖的画,她又捉摸不透了,索性也画了一副春末荷叶展开的画像,这才让人再次寄过去。
因着侯爷父亲一直不断地往家中送信,负责送信的人俱是赵家的家奴,故此赵宁每次也顺道给四哥捎一封。
但那副荷叶寄过去之后,赵宁再也没有收到四哥的回信,这又让她着实不安了,莫不是四哥受伤了?以至于不便回信?赵宁在老太君跟前旁敲侧击了多次,也没有打听到实质性的消息。
年关近,小九都会满地爬了,赵宁时常在小七小八跟前提及四哥,她二人也学会了“狮哥,狮哥”的叫唤了。
再有两个月就是赵淑婉与朱浩天的大婚之日,赵宁也快及笄了,四哥临走之前许诺过她,他一年之后定会回来,眼看着一年就要到了,赵宁愈发坐立不安。
这一天晚上,春竹和夏雪按着主子的吩咐点了安神香。主子离开时交代过,若是姑娘晚上睡不好,就给她点安神香,她二人兢兢业业,半点不敢马虎了,主子还说若是姑娘没有长好,回来唯她二人是问。
可姑娘近日忧心忡忡,她二人也无从宽慰啊。
赵宁睡的很沉,她做了一个漫长幽远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赠文】
长空如洗,四月的新田城,满城花开。
晋国皇宫内,一赤足批发的年轻女子正面色焦虑的唤着婢女,“快些,阿兄就快回来了。”
几名婢女亦是手忙脚乱的给公主穿戴,“主上的马队尚未进城,公主不必焦急,奴给公主描眉。”
公主十七八岁的光景,却至今没有婚配,晋国世家大族之中倒有人想娶公主,却被晋侯屡次回绝,加之公主自己不愿出嫁,这一拖便是几年。
在晋国,十三四岁的新妇也是常事。
公主穿了一件时下最为盛行的低胸束腰宫装,是浅碧色的,晋侯说过公主最适合的这个颜色,所以公主今日一定要穿成这样去迎接战胜归来的君侯。
要说起公主的容貌,放眼六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宛转月蛾眉,远山芙蓉色。这般岁数,身段已经长出了媚.艳之态。
公主是君侯的唯一妹妹,二人自幼长在一块,情义甚浓。
不消片刻,公主已经站在了城门上,此时新田城主街两侧皆站着晋国的百姓,他们在迎接自己的君侯,妇人手中捧着花儿,果儿,恨不能掷果盈车。时下民风开化,胆大的美妇还想向君侯自荐枕席。
年轻的君侯带着他的将军们从北门缓缓而来,公主一眼就看见了她的阿兄,他迎着日光,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周身一切的存在皆成了他的衬托。
银色铠甲,七绝宝剑,他从日光中而来,也看见了城墙上那个探头探脑的小女子。
公主提着裙摆,脚踏木屐,“噔噔噔”跑向君侯,还未上前,就被君侯一下提上了马背,禁锢在他胸口,他低头斥责她,“又淘气了,孤这不是回来了么?”
晋公主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晋国上下谁人也不敢招惹她,也只有晋侯可以说服的了她。
公主双臂搂着晋侯的脖颈,雪白的手腕露出一大半,她讨好式的在晋侯身上蹭了一蹭,“阿兄,此番与赵国一战,你可是打算娶了嬴三公主?”
晋侯二十有五了,早该娶妻,他眉间闪过一丝异色,没有答话。
三日后,公主知晓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她跑去晋侯寝殿质问他,晋侯还在榻上,烛火摇曳,映着他阴郁的脸,不甚真实。
“阿兄,你可是要将我嫁到赵国?”
晋侯没说话,只是侧着脸看着她。
她身上只着薄纱,独属于女子的芬芳已然尽显,晋侯蹙了眉,“不得胡闹,回去睡吧。”
公主不依,来到榻前,爬上了晋侯的腰肢,就如幼时一样,直接坐在了上面,凶狠狠的瞪着他,“我不嫁!阿兄若逼我,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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