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悯欢看着男人掌心黑乎乎的一团泥巴, 他心中有些意外,抬眸对上男人的眼底,眉心情不自禁地拧了起来。
这傀儡名唤长乐, 对他又格外的关心……会是他多想了吗?
他情不自禁地便想到了沈映雪,世上对他好的人并不多, 他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这么一个。
再次打量起来这具傀儡来, 他心中很快否定了, 沈映雪不可能在这里。
兴许是他多想了说不定,这人可能是顺路为他取的泥,他是想沈映雪想的魔怔了,看什么都会联想到沈映雪。
男人的掌心还在摊着,这么拿着一团泥巴并不好看,配上粗糙的划痕,木制的掌心沾上脏污,怎么看怎么丑陋。
做这具傀儡的人似乎很粗心,和穆殷雕的那些傀儡完全没法比。
宋悯欢手上的伤口还在痒,他把这团泥巴接下来了, “多谢,你手上和脸上有没有事?”
“没事,”男人见他愿意接, 嗓音温和了些许, 把粗糙的手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早些休息。”留下这么一句,男人转身便走了。
宋悯欢回了自己的偏院,他手上遍布成块的深紫色,在池子里洗了两遍手,他用黑泥覆盖在了伤口上。
黑泥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宋悯欢也不知要放多久, 原先是凉,后面是发烫,之后又变成了凉丝丝的。
他过了一刻钟之后把黑泥洗掉,手上的伤口血液变回了正常的颜色,紫色的块状消失不见,皮肤上也不再痒了。
在床榻上冥想了一个时辰,宋悯欢还想着第二日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走到石台,第二日一大早他还没有出门,公子岚就过来敲他的门了。
他过去给公子岚开了门,外面不止有公子岚,还有穆殷和傀儡男人。
“小子,今日不用去练剑了,你跟我们一起去城里一趟,正好当做是历练了。”
“去城里?”宋悯欢,“你们去做什么?”
城门一直在关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公子岚说要进城。
“城里没有活人,还有一些邪祟在里面,那里有我下的阵法,它们出不来……今日过去,是要去清理城中的邪祟。”
宋悯欢:“你当年保留你旧族遗址,还把邪祟一并保留下来了?”
“我可没留,”公子岚,“有怨气便会生出来邪祟,何况这里一直有灵力。原先城中发生过战乱,里面破碎支离,怨气经久不散……时间久了便生出了邪祟。”
宋悯欢闻言明白了,他拿着剑合上了门,只是怨气产生的小邪祟,处理起来并不费事。
他们四个人一起下山,路上公子岚看见了他的手,颇有些意外,“好了?”
“嗯,”宋悯欢,“抹了点药。”
他没说是傀儡男人给他送的黑泥巴。
“一会去城里,我们分头行动,”公子岚道,“我和穆殷去北边和东边,你和他去南边和西边。”
公子岚:“城中如今有邪气,你需要戴上鲛绡,正好当提前适应了。”
他说的提前适应便是真的在实战中适应,他轻飘飘道:“原先城中都是小邪祟,现在过了几百年,应该会长成大邪祟。”
宋悯欢:“……”
“我现在戴着鲛绡,路都又不好,”宋悯欢说,“你的意思是让我用神识?”
“用不用随你,”公子岚又管不了那么多,随意道,“战场上能活下来便是实力,你只管记得两件事,第一活着,第二保护你的眼睛不要摘掉你的鲛绡。”
“记住这两点便够了。”
“至于如何达到这两点,需要你自己想办法,”公子岚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不能什么都依靠我,我可不是你师尊。”
宋悯欢没有说话,他之前确实太依赖沈映雪了些,沈映雪也对他过于纵容。公子岚确实说的没错,他只需要按照这两点去做,怎么做到需要他自己思考。
不可能什么都指望公子岚。
这是他懂事,他不知若是换个人过来,公子岚这般的带弟子,实际上是太过于……随心所欲。而且换了别人,估计也会埋怨公子岚。
公子岚心里也清楚,见少年这般的懂事,多看了两眼,而后想了想,傀儡应当会跟上去,确实不用他怎么操心。
他们到了城门前,天空灰蒙蒙的,城门两边雕刻着公子岚神像。公子岚指尖覆着淡色的光芒,他把指尖放在上面,两扇门缓缓地打开,深紫色的结界展现出来。
这是一座蒙尘、寂静,尘封了上千年前的古城。
宋悯欢戴上了鲛绡,他用神识代替眼睛,周围的幻境在他识海里展现出来。公子岚率先踏进了结界,临走给他留了一句话音。
“别忘了方才我说过的,尽量三日之内出来,不要在里面待久了。”
话音落了,公子岚与穆殷身形消失不见。
宋悯欢在穆殷之后踏进了结界,两边是陈旧破败的街道,这里还维持着三千年前的模样。嶙峋白骨堆积、长戟掉落的四处都是,墙壁上溅的有深褐色血迹,风一吹,屋檐上的骨铃发出空灵的声响。
他的神识撑不了太久,此时发现身后的人还在跟着他,他开口道:“我去西,你往南?”
跟在他身后的傀儡男人平静开了口,“我不会法术。”
宋悯欢:“……”
他想起来,公子岚说过,这个傀儡并不会剑法,没想到法术也不会,那带他来干什么?来涉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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