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他垂眸睨他,带了点居高临下的审视。
眼神淡到仿佛连蔑视都不屑。头发因为太久没有修剪,额发长的遮眼。
皮肤冷白,像是久未见过太阳,在这深夜都能瞧见的白。
他一身深棕色卫衣,黑色运动裤,除却那张好看到足够让人过目不忘的脸以外。
他身上的杀/人/犯气质一点也不比那个跟踪狂的要弱。
所以当他扔了砖头,一边点烟一边问出那句“还不滚?”的时候,施暴者和受害者都匆忙逃离了现场。
仿佛他才是那个坏人。
他叼着烟,厌恶的看了眼沾了血的左手。
刚才的力道挺大的,那人的血都溅他手上了。
早知道就不管闲事了。
他把卫衣脱了,用干净的那只手扯着领口,往上扯。
里面还有件白T,因为他此时的动作,衣摆也被连带稍微往上。
露出壁垒分明的腹肌一角。
血不好擦,哪怕那件卫衣都被擦报废了。
非但没擦净,反而范围更大。
他皱了下眉,把衣服扔进垃圾桶里。
转身准备离开时,看到花坛旁站了个小姑娘。
个头挺小,目测十一岁左右。
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怀里抱着一个有她半人高的娃娃。
此时正看着他。
以为她是吓到了,周攸宁叼着烟冷笑一声,也不知是故意使坏,还是单纯的想吓吓她:“你也想被我揍?”
小女孩没被吓到,走近了点,非但不怕,反而还说:“哥哥,你是个好人。”
好人吗。
听到她的话,周攸宁动作微顿。
然后似嘲弄般的笑笑:“看到了吗,他们都怕我。”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像是不解:“为什么会怕你呢。我就不怕。”
对啊:“你为什么不怕我?”
“因为你是好人啊。”
小孩子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眼见即为实。
她刚刚都看见了,是他救下了那个被骚扰的姐姐。
周攸宁叼着烟,缓蹲下身,用那只沾了血的手朝她招了招:“过来。”
唤小狗一样。
她听话的过去,在他跟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
他让她看自己手上的血:“现在还觉得哥哥是好人吗?”
她没有丝毫动摇,那双好看的杏眼带着独属这个年纪的天真纯净,却又意外的有同龄人没有的判断力:“当然,这是刚才那个坏人的血。”
他愣了会,嘴角的烟几番明灭。
旁边便利店的灯光渗透出来,细密的灰白色烟雾仿佛被勾勒出实体来。
往她那边飘,她咳了几下。
周攸宁把烟掐灭,眼中的戾气仿佛也被这夜风吹散了点。
大概是因为今天天气不错,他一向浮躁的心竟然意外的平和几分:“谢谢。”
“谢我什么。”
“谢你,觉得我是好人。”
洛萸笑了:“ 不客气的。”
离开之前她把自己手中的娃娃往他怀里塞:“这是我奶奶给我买的,你要是害怕的话,晚上就抱着它睡。”
她刚才看到他拼命擦拭自己手上的血,以为他是在害怕。
周攸宁低声笑笑:“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晚上睡觉会怕?”
她耸肩:“女孩子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冲他挥挥手:“哥哥拜拜啦,祝你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她像只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离开,长马尾晃啊晃。
没多久,身影就没入这夜色之中。
这好像是他活了这十八年,听到的最美好的祝福。
第二十六章
十一岁的洛萸和十八岁的周攸宁,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却又不是唯一一次。
十八岁后,周攸宁偶尔也会回国。
他记得那个戴牙套,长得不怎么漂亮的洛萸。
大概是因为, 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他是好人的人。
凛冬天,院里的绿植都打了白霜,冷风吹在人身上, 有种割裂的疼。
周攸宁一夜未睡, 六七点的时候,外面传来吵闹声。
他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去了露台。
日出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就低头点了个烟的功夫,再抬头的时候太阳就挂天上了。
他的视线被吵闹声牵引着移向院落, 小女孩正一边哭一边捶他那个小侄子。
小侄子不耐烦的过来背她。
她哭的凶,嘴里还说要去告状:“我让周爷爷打死你!”
小侄子眉头皱着:“你别在我身上擦眼泪, 脏死了。”
“我就擦我就擦!”
那会他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的是什么?
周攸宁记不大清楚了。
大概是在羡慕吧。
羡慕他们能够睡个好觉。
回忆结束, 他站起身, 走到客厅角落,盯着那副放置许久的画。
画中人的笑脸仿佛是刻在他脑子里一般。
他甚至没有刻意的去回想, 画笔下的轮廓就逐渐显形。
洛萸。
他心里默念着着这个名字。
是洛萸,还是阿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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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萸感冒了, 一会热一会冷的,额上贴着冰冰凉的退烧贴,身上又盖了好几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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