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也挺好的。”Chris说,“大学教授也算个稳定工作,教教学生,闲下来了还可以抽空搞搞艺术。你最近还画画吗?”
周攸宁听到他的话,下意识抬眼,看了眼摆在角落里的画架。
白色的画布上是一张画了一半的脸。
能担起一个好字的画都是有灵魂的,简单几笔便将那副骄纵狡黠的笑给勾勒出来。
周攸宁收回视线:“没画了。”
Chris觉得可惜,周攸宁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艺术家,就该在这条路走到黑的。
可自从十八岁成名后,他便再也不碰画笔了。
他也从未画过人,因为在他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人够这个资格。
讨人厌的高傲。
但凡有点才华的艺术家好像都这样,一身的怪癖。
Chris也是这样。
他创作的时候方圆十几里都不能有人,不然他就没法静下心来。
所以他干脆在山里给自己置购了一处房产。
有灵感了就会过去.
偶尔也会带好看的妹妹去那里追求刺激,解决下自己的生理需求。
他除了艺术家这个身份以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Chris似乎还打算继续和周攸宁寒暄叙旧,但后者显然没有这个打算,说了句结束语就把电话挂断。
手机界面提示他收到两条微信消息。
一条是半个小时前,一条则是刚才。
他的工作微信和私人微信是分开的。
因为经常有学生打着学习的名义和他闲聊。
私人微信上的好友只有两位数,以一字打头。
这两条信息来自不同的两个人。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都是姓洛。
洛萸:【周老师,我先睡啦,晚安~】
这条是半小时前的。
无情杀手:【二叔好,我是洛杰,之前对您不礼貌的举动,我现在真诚的和您道歉,对不起!】
微信是上次被邀请去他家做客,在洛老爷子的请求下添加的。
两姐弟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相似之处。
他并没有打算对他这个致歉给出回应,手指滑动界面,刚要退出。
似又想起什么,他放慢了动作,松开手。
最后还是点开了洛杰的头像,将他的朋友圈浏览了一遍。
和大部分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些奢靡生活的记录。
当他失去耐心之时,界面恰好停在去年的十一月。
“祝我可爱的老姐生日快乐~”
两张配图,一张应该是当时拍的,洛萸和他站在一起,拍的合影。
另外一张则是两个小朋友,瘦弱矮小的洛杰缩在洛萸身侧,两者反差太大。
洛萸跟个骄傲的小公主一样,穿着白色的纱裙,头上还戴了顶水晶皇冠。
那个时候的洛萸和现在不大像。
戴着牙套,还未完全长开的五官让她看上去不那么漂亮。
周攸宁看着那张照片,然后想起来,他们是见过的。
那会是他第一次从法国回来。
就算是被流放,也有偶尔回国探亲的机会。
宁云是个极为要强的女人,但再要强她也只是一个女人。
知晓自己的丈夫还有个上高中的私生子,还是在他们结婚之后。
那会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两家之间捆绑的利益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怕两人平日里一周见不了几次,在外却总表现出一副琴瑟和鸣的恩爱模样。
这在这个圈子里并不算稀奇。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她肚里的孩子出生之后。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出现转机,谁知道那个男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接了回来。
他起初还会求宁云谅解他:“他们娘俩在外面过的也不容易,总被人闲言碎语,她前几天闹着要自杀,刀都架手腕上了。我知你心善,肯定不舍得看到她出事。”
那个女人若真下定了决心要死,恐怕也不会在刀架手腕上时还有心情拍照发给他。
更加不会在家等着他过来。
无非是想着用这种方法逼他把自己接回家。
彼时正好宁老爷子中风卧床不起,宁云不忍让他因为自己难过,所以就独自将这件事忍下。
那阵子,她成为众人笑柄。
或许是出于报复,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她把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送出国。
这里的一切太脏了。
她不希望他在这样的地方长大。
也不希望那个男人见到他。
可她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藏污纳垢的地方太多了。
无人引导的种子,可以成为遮荫避日的参天大树,也可以成为阴沟中的苔藓。
周攸宁最终没能成为遮荫避日的参天大树。
回国的第一天,他避开了那个所谓的兄长的示好。
他大抵觉得自己的表现的很精明,把算计藏的不露声色,却不知道在别人看来,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周攸宁在楼下的便利店买烟,这片儿荒凉,人也少。
有跟踪单身女人的变态。
手都快伸到人胸口了,那女人嘴被捂着,叫不出声来,拼命的挣扎着。
周攸宁顺手捡起花坛边上的砖头,对着那人的脑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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