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哼哼唧唧的声音,柔腻又妩媚,便是如贺顾、裴昭珩二人这样未经人事的,也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动静了。
……似乎是那对主人家小夫妇两个在办事……
这种事本来在正常不过,毕竟人家是夫妻俩,而且小夫妇俩其实声气不大,若非裴、贺二人不是长了这么两双狗一样灵的耳朵,也未必能听见……
可不巧的就是,他俩偏生住了这个屋,还偏生再这样尴尬的时候,一块听见了。
隔壁的声音断断续续,又小了几分,似乎是妇人怕羞,按捺着不敢大声,可贺顾却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三哥哥”“三郎”一类低唤求饶的声音。
好死不死,眼下他压着的这位祖宗,好像也是在家中行三……
贺顾注意到了这事儿……裴昭珩自然也注意到了,青年白皙如玉的俊美脸庞上,双颊爬上一抹淡淡绯色,贺顾抬眸看他,恰好望进了此刻三殿下那双深邃如幽潭一般的桃花眼里。
贺顾:“……”
贺小侯爷忽然好似被烫着了一般,迅速从身下压着的三殿下身上,“蹭”的一下弹了起来,又在床上连连后挪了好几尺,他胸膛急促起伏,转身便将榻上铺着的两床被子其中之一抱了起来,劈头盖脸的朝被他扒拉的香肩半露的三殿下扔了过去,直糊了裴昭珩一脸,又飞快的钻进了床内侧,铺开自己那床被子严严实实把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背过身去,只留给裴昭珩一个如虾米般缩成一团的无情背影。
贺小侯爷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殿下快休息吧。”
裴昭珩:“……”
他把被贺顾扔了一头的被子拉下来,看着少年静默的、饱含拒绝意味的背影叹了口气,重新拉回了被扒下去的衣衫,穿戴整齐,这才远远的和衣躺在床这边,闭目歇下了。
窗外黑天冷雪、狂风呼啸,房中榻上二人背着一个,躺着一个,各自睡去,一夜无话。
这一夜,贺顾睡得竟然还算踏实。
不为别的,他那个做了许久的,三殿下成了孤家寡人皇帝的怪梦,今夜尽然断了,他一夜无梦。
醒来贺顾便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竟没做梦这点古怪,愣愣的出了会神。
大脑逐渐恢复清醒,昨晚发生的一切也一幕幕的回想了起来。
贺顾还没整理出个所以然,却忽然隐约听到了几声兵戈交击、金属碰撞的激鸣。
那声音虽然很小、也很远,但贺顾耳力绝佳,他的大脑又对这种打斗声格外敏感,立刻便辨明了这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里是京郊往北的荒原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是谁?
贺顾立刻把他和三殿下那点子爱恨情仇,暂时给扔到了九霄云外,他骨子里那种对危险天生的嗅觉让他如同猎豹一般骤然警觉了起来,清晨醒来还迷迷糊糊的几分睡意也立刻消散了个一干二净,贺顾坐起身来,看了看还侧身躺着,闭目浅眠的三殿下,无声的抬腿从床尾绕过了他,径自穿了鞋袜,打开房门出去了。
贺顾没看见的是,他前脚刚打开门出去,后脚床上的裴昭珩也随着门开关时的“吱呀”轻响声,睁开了眼睛。
贺顾刚一走出房门,立刻冷的打了个激灵。
一夜狂风骤雪,院子里也堆了厚厚一层白色,出了屋子,那打斗声便又更加清晰了几分,虽然断断续续,但贺顾却听得出来,那声音在朝着他们借宿的这户人家靠近。
贺顾瞧了瞧,小院里屋子外墙上没挂什么东西,只有一个草笠、蓑衣、几节干了的玉米,唯一称得上武器的,是张看上去十分粗糙的大弓,贺顾一把抓下了那弓,边上箭筒里只有廖廖两三支箭,也叫他一并抽了出来,这便挎上弓快步打开院门离开了。
天光乍晓,虽还不算明亮,但却已经足够看清四野情形,贺顾刚一离开这户人家,果然抬目就在不远处荒原里看见了一人一马——
不,马背上不止一个人,是一个男子、怀里似乎抱了个女的。
而他身后还追着四匹马、马上跨着人,手里都拿着兵刃,他们与跑在最前面马上抱着女子那人追的极为紧,这几人都在朝那马上男子发难,马儿一边跑着,几人一边在马上缠斗,打的甚为热闹。
倒是那抱着女人的男子,有几分本事,他怀里护着一个,单手执刀对敌,竟还能以一敌四,掣肘这样大,他竟还能支撑,虽然看着已是勉强,但也殊为不易了。
此处虽是京郊,不在城中,勉强也算天子脚下,竟然能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发生这等围追劫杀的歹事,这些人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这般大的胆子,这么狠的心肠,连个女子也不放过?
也算这一男一女走了大运,今儿叫他撞上了,他从院子里寻到的武器又恰好是张弓,这般情形,他正好能相助一二。
只是眼下,也不晓得这伙人是什么来路,贸然之下贺顾心觉不必先下杀手,但也不能瞧着这后面追着的四个人,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劫掠,便还是取下了挎着的大弓。
这弓约莫是这户人家那汉子,上山打猎用的,且多半还是转射狍子、大体型野兽所用,分量颇沉,贺顾却觉得正好顺手,真是巧上加巧,他拿出来的也只有三支箭,要想助那被追杀的一对男女,便一箭也不能偏了。
贺顾抽了一支箭,另外两只没地方搁,索性叼在了嘴里咬住,他屏气凝神,开弓搭箭上弦,眼里瞄准了那追在最前、正挥刀横劈之人,胯下马儿的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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