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会儿,随厌慢步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平板,将外套递过去,温声道:“早上天凉,把衣服穿了。”
贝梨听话地接过,自己穿上。
趁她穿外套的空档,随厌把平板关了,锁屏的时候,瞟到最上面的两条万赞评论。
——强|奸犯biss!!已经定刑八年的罪犯,还想救出来?简直痴心妄想!
——原来强|奸犯还有闺女啊,我以为这种人都是绝后呢,那让他也切身尝尝当初那对受害父母撕心裂肺的痛。[微笑]
贝梨穿上之后,朝他伸手,“平板给我,我再看会儿。”
随厌拿着平板的手没动,眉心皱起来,“别看了。”
贝梨倾身从他手里把平板抽走,不在意笑了笑,“这有什么,当年我爸这事儿被媒体爆出来,我和我妈听的比这都难听,到判刑谩骂都没结束。”
直到被莱西接走,她们周围才安静下来。
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莱西一手策划的……
救她们出火坑的人,也是亲手把她们推进去的。
随厌被她这种自暴自弃的笑,刺得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他刚回棠家那段时间,棠老爷子和棠盛都有意让他和贝家断绝来往,断了他各种和外界交流的方式,他也心里窝着气,随他们的去。
然而偏偏是他高二暑假在家闭关那两个月,贝叔的事情闹得最凶。
再开学,通过同学知道这件事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随厌黑眸深了深,又把平板从她手里抽回来,放自己腰后不让她再碰,同时出声:“江桥和柏天琪的葬礼在这周周天,你想不想去?”
贝梨被这个消息惊到,猛然抬头看他,“什么意思?怎么就葬礼了?!不是还没确定死亡吗?”
“救援队打捞这么长时间,连个黑匣子都没找到,更没有丝毫能打捞到人的迹象,昨天救援队宣布解散,也对外宣告遇难者全部身亡。”
“那事故发生原因呢?”
“黑匣子没找到,谁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随厌顿了顿,握着平板的手指捏紧,骨节崩白,“我让人去查了那些买票,却没坐的人。”
“怎么说?”
“多数都是家里或者公司突然出事没法走开。”
“那么多人突然同时发生,肯定不会是巧合……”贝梨睁大眼看他欲言又止,明显不想再打击她的样子,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情绪再次崩溃,眼一眨就有大颗的泪往下落,手指拽上他毛衣,仰头用溢满水光的红眼看他,喃喃问:“莱西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就算他拦住了很多人,飞机上也有那么多人呢,都是命啊!他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贝梨声音渐渐嘶吼,她真的不理解,就算不想让他们拿到证据,大可以派人抢走,为什么要夺走江桥和柏天琪的命?
那天在律所第一次见面,柏天琪还因为她随意的一句话非常兴奋,说实习留任了就请他们吃饭。
要是没出事,他肯定就留任了,能和他非常崇拜的江律每天一起工作。
饭也请了。
江桥,那个首战即成名的律界新秀,就如夜晚炸开的绚丽烟花,发出让人惊叹的短暂美丽之后,化成灰烟静默散去。
“他……他为什么?”
随厌被她拽得往前踉跄一步,喉结滚了滚,什么话都没说,任她发泄。
贝梨目眦欲裂:“就因为他那个伪君子的习性,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给自己安个名正言顺的帽子吗?想和我妈在一块,为了不让我妈有个出轨的名头,不让自己被骂小三,就把我爸弄进去?”
“当初也是,为了让我名正言顺地进入学校,做了那么多工作诱人主动!”
“他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维护好自己的名声,害再多的人都不在意……”
贝梨停了停,仰头看着他,眼角大颗大颗的泪往下落,一双眼哭得通红,“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随厌被她这声失控的大吼心疼得心脏急剧收缩,捏紧喘不过来气,渐渐也红了眼眶,蹲下将人抱到怀里搂紧,脸埋进她头发里,没一会儿就把她的发打湿。
贝梨趴在他怀里小声抽着气哭。
挂满棕色小果的棠梨双生树下,一人坐一人蹲,两个人紧紧抱在一块,互相汲取温暖和安抚。
——直到孙姨拿着贝梨的手机出来,打破院中这方短暂平静。
“贝小姐,你有个来自芬兰的电话,一直打,打了好几通了。”
贝梨脸在他毛衣里埋着擦了擦,抬头接孙姨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
然,她甫一抬头,孙姨就被她哭得眼红鼻红,整张小脸都透着不正常红晕的样子吓住了,“贝、贝小姐,你怎么哭了?”
贝梨又用袖子擦擦脸,嗓音又哑鼻音又重:“没事儿,我心情不太好,哭一哭发泄发泄,你把手机给我吧。”
“诶……好。”
手机里没存这个号,但只看一眼,贝梨就知道是庄园主宅里,那个座机的电话。
而用这个电话打的,一般都是庄园管家。
贝梨划开接听。
莱西找的管家会说中国话。
“贝小姐,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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