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揭清楚,但他无法给钟侍郎保证。
他更知道,这信息不是霍以骁想要的,只是俞家而不是沈家,力度不够。
不远处,覃政已经冷静些了,没有管黄卜庆和袁疾,他拖着步子往前走。
千步廊左右,官员们都在留心着。
四公子回京了,工部、兵部六位大人被叫到御书房,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系?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等来的是四人停职,两人暂理。
再一问,运输途中出现了夹带铁棍,一时间,震惊了所有人。
陈正翰和霍怀定被召进御书房,满朝皆是风雨欲来之势。
朱茂抿着唇,心情复杂。
出了这事,他先前的那些谋划应是无人再有心计较,朝堂起伏,沈家和长公主的精力会放在工部、兵部,不会再翻旧事。
他应该松一口气,可朱茂却无法放松下来,他隐隐觉得,此事极其不妙。
而在刑部衙门的朱钰,手中的笔落在了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宗全:“武安规死了?霍以骁去的是归德府?”
柳宗全颔首。
朱钰咬紧牙关,眼神空无。
怎么办?
霍以骁竟然、竟然!
这下要怎么办?
不、他一定还有机会!
别说武安规死了,武安规活着都没有用。
武安规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替沈家办事。
此事的所有关节上,那些人都以为是沈家要夹带,是沈家要铁棍,而不是他朱钰。
武安规一死,那份所谓的副官供词,甚至不能咬死沈家!
不管如何,沈家都会顶在前头。
沈家自顾不暇之下,未必会揪到他头上。
虽然,现在就失去沈家这个倚仗太过可惜,但,他更需要保全自己。
第489章 一步慢、步步慢
沈家大宅。
沈临正与沈沣下棋。
棋盘纵横,黑白子交错,战局激烈,不相上下。
与沈临七平八稳的棋风相比,沈沣落子杀意更重,他急于进攻,却迟迟无法突破沈临的防线。
他们兄弟下了这么多年的棋,沈临胜得多些,沈沣少些,却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
在沈沣皱眉沉思之时,沈临看了眼桌上的香炉。
其中插着的香已经快燃尽了。
沈临没有叫小厮进来,他把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篓,慢吞吞站起身来,亲手点了新的。
沈沣留意道了他的举动,道:“普陀送了几盒檀香来,说是味道不错,我闻不惯那些,回头给你送来。”
“你在我这儿闻了这么久,还闻不惯呢?”沈临笑着道,“你不稀罕就给我,我倒是喜欢极了,檀香静心,诵经、抄经时点上,最合适不过。”
沈沣落下一子,示意沈临继续。
沈临从棋篓里捏了颗棋子,还未及落下,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又杂又乱,脚步声的主人似是三步并两步地在跑。
沈临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来。
这是沈家,便是三岁稚子,也不会胡乱跑,那又是谁会这么急切?
沈沣也听见了,沉沉看了沈临一眼。
他有很多年,没有在府里听见这样的脚步声了。
上一回,好像是沈皇太后薨逝之时,宫中急急来报。
那这一次呢?
来人甚至没有等通传,直接推门进来了。
沈沣转头看去,来的是他的儿子沈烨,后头还跟着唐云翳。
沈临放下了棋子,看向沈烨。
他很清楚,以能力来看,沈烨不足以肩负起沈家的将来。
可他们兄弟给沈烨铺了那么多年的路,沈烨官至少保,行走官场多年,现在岁数摆在这儿了,也有了沉稳的架势。
沈烨不该乱了步调。
再看唐云翳,亦是神色紧绷。
“出大事了?”沈临问,唯有如此,才能解释沈烨的匆忙。
沈烨道:“伯父、父亲,霍以骁回京了,前脚进了御书房,后脚,皇上把工部、兵部的尚书、侍郎都叫进了宫,刚传回来的消息,工部此次运往西关的增固物资之中出现了夹带的铁棍,工部负责押运的武安规已经死了,副官卢弛指向了我们沈家,还说,瑞雍七年、九年,朝廷增固定门关、封口关时也有夹带。现在,皇上召见了陈正翰和霍怀定,都察院看来是要查到底了。”
沈沣瞪大了眼睛:“什么?铁棍?我们什么时候弄过那些东西?”
话一出口,沈沣自己也明白过来,他们被算计了。
“皇上摆了我们一道?”沈沣看向沈临,“他看似和长公主谈拢了,背地里让霍以骁离京,弄出什么夹带来……那匹货在哪里?我倒要看看,夹带了多少东西!”
唐云翳禀道:“归德府知府宋秩递了折子进京,上头数量明确,听说是在船上当场劈出来的。”
沈沣还要说什么,沈临冲他摇了摇头。
“当场劈出来?”沈临道,“增固西关是年前定下的吧?船早就从岭南出发了。除非皇上早就决心要靠这些东西压死我们,否则他根本来不及动手。”
沈沣愕然:“兄长的意思是,那三船货确实有问题?朝中有人夹带铁棍运往西关,被皇上揪住了尾巴,顺势盖到我们头上?”
“十之八九,”沈临抿住了唇,原本一直含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浓浓的阴冷,“眼下,不能乱了阵脚,先弄清楚到底是谁的货,到底是皇上设计、贼喊抓贼,还是真有人假借我们沈家之名、被皇上逮到了机会,不弄清楚,我们就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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