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夫人看着皖阳郡主,道:“郡主,定安侯府上上下下,没有哪一个心虚。老婆子既然上了衙门,哪怕到了皇上跟前,还是这么说。您和您那位长公主母亲,老婆子活着的时候,你们进不了温家大门,老婆子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进门一步!”
皖阳郡主目瞪口呆。
她们要说的,难道不是温辞舞弊、小蝠胡同险些着火吗?
怎么就扯起进不进门来了?
这话题怎么不对劲啊……
再说了,她什么时候想进门了?
温家配吗?
皖阳郡主下意识想反驳,但她的嘴,比不过桂老夫人。
桂老夫人道:“当年长公主想让我长子为驸马,甚至以定安侯府的爵位相逼,我们不愿意。
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么多年过去了,按说也是个井水不犯河水。
郡主,老婆子不管您是真的看上老婆子的孙儿,还是为了替长公主找回场子,您去年设局陷害我孙儿,事情败露了,我们不跟您计较,可您差不多也就行了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回到处传我孙儿秋闱舞弊,又想放火,置我次子一个管理不利……
是不是再过十几年,您也生个女儿,继续来祸害我的曾孙子?
你们母女是不是就跟我们定安侯府过不去了?”
池嬷嬷一看桂老夫人登场,就知道今儿是彻底不能善了了。
桂老夫人开口,黑的也说成白的。
当年确实以爵位商谈婚事,可从老夫人嘴里出来,落到旁人耳朵里,因果大变,意思全倒。
可池嬷嬷能站出来,指责桂老夫人误导他人吗?
她要真去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才落入桂老夫人的下怀了。
此时此刻,最要紧的,是赶紧捂住郡主的嘴!
池嬷嬷知道,但她捂不住,她被黄嬷嬷控制住了。
皖阳郡主一听事情转回到小蝠胡同,当即就道:“谁说那火是我要放的?谁知道你们定安侯府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报复了吧?温辞舞弊大概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曹氏扶着老夫人,一脸激愤:“我儿怎么可能舞弊?”
旁人纷纷点头。
宝安苑茶会,不管他们听得懂、听不懂,但所有人都在说,温辞好文采、好学识。
我才疏学浅,难道整个宝安苑里,就没有一个会念书的?
“定安侯府得罪了什么人,郡主不妨明说,”桂老夫人哀哀叹了一声,“还是当年大牢之中,我那有骨子的儿子,宁可赴死也不愿在长公主跟前苟且求生,把您母亲得罪狠了?”
泪水,随着颤抖的声音,从老夫人的眼角滚落。
宴姐儿告诉过她,温子谅行刑前,长公主曾去过牢中。
彼时说了些什么,没有其他人知道,宴姐儿也不知道。
但是没有关系,反正谁都不晓得,桂老夫人完全可以信口开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话是瞎编的,可悲痛的感情是真的。
桂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情,宁死不屈,是她家大郎会做的事儿。
皖阳郡主听桂老夫人反反复复提及长公主,本就混乱的思绪越发理不顺,只能下意识道:“跟我母亲没有关系!”
“那也与小蝠胡同的考生、百姓没有任何关系!”桂老夫人泪流满面,恳切道,“郡主,您与我们侯府有什么仇怨,那也就是您和定安侯府的事情。
您要吵、要闹,老婆子听您吵、听您闹。
您不要把无辜之人牵连进来。
他们是朝廷的百姓,他们之中有那么多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好不容易中了举人,就等着春闱更晋一步了。
科举是朝廷选人之根本,您不该造谣秋闱有不公之事,更不该去放火搅乱春闱,这耽搁的,是朝廷啊!”
说完这些,桂老夫人力竭,整个人摇摇晃晃,连曹氏和温宴都险些没有架住她。
皖阳郡主被盖了一顶大帽子,正欲反驳,前头那“苦口婆心”的老夫人就支撑不住了,弄得她不上不下。
“说了不是我!”郡主大声道,“你们说我造谣、说我放火,证据呢!有本事让毕之安来抓我啊!”
毕之安出现了。
与温子甫、李三揭等人一块,由几位衙役开路,挤开了围观的百姓,冲进了中心。
大冷的天,几人都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本在衙门里,听说前街这儿僵持住了,立刻就赶过来了。
温子甫从曹氏手中接过桂老夫人:“母亲、母亲!我先扶您上车,您缓缓气、缓缓气!”
毕之安绷着脸给皖阳郡主问安。
池嬷嬷这时候才从黄嬷嬷手里脱身,挡在郡主跟前,道:“毕大人,郡主是受皇上召见,御书房里还等着。”
毕之安大手一挥,交代衙役们道:“还不请郡主上车!”
衙役们劝着百姓散场。
池嬷嬷逮着皖阳郡主就走,她气过头了,已经气不动了。
她青着脸,连拖带拽把郡主带走。
怪她自己,就不该对郡主客气,早一手刀打昏,总好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定安侯府将得死死的。
不管郡主在皇上那儿会得什么惩治,等长公主回来,头一个倒大霉的就是她池嬷嬷。
李三揭帮着毕之安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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