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解了斗篷,霍以骁走到书案旁,从书架上取了一书册。
书册打开,一笺纸落下来,他伸手捏住,打开一看,是温宴的军令状。
面无表情地,霍以骁又从头看了一遍。
横着是喜欢,竖着是欢喜。
也不知道得要多厚的脸皮才能写下这么一封东西。
写了就写了吧,只是写完了之后,之前那个恨不能十二个时辰都围着他转的小狐狸不再出现了,就留下这么一封信,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外头街上,传来打更声音。
霍以骁把军令状收好,重新系上斗篷,推门出去。
温宴说过,她住的院子在定安侯府西北角,几代传下来的府邸,占地大,现在人少,整个西北角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
他记得,先前送温宴回来,她就是在这个位置翻墙进去的。
熙园里,炭盆烧得火热,温宴躺在美人榻上,抱着黑檀儿不放手。
黑檀儿被热得够呛,时不时叫上一声。
倏地,黑檀儿的身子弓了起来,龇着牙低叫。
温宴的瞌睡虫没闹跑了,与岁娘道:“去看看是谁来了。”
岁娘应了,快步走到门边,探出头去一看,木然愣住了。
她结结巴巴道:“骁、骁爷?”
霍以骁道:“我找温宴。”
岁娘看了看霍以骁,又转头看了看往次间,一拍脑袋,让出路来。
霍以骁没管神神叨叨的岁娘,抬步往里走。
温宴听见声音,趿着鞋子站起来,黑檀儿瞅准机会,霎时间跑了个没影。
没有抓住黑檀儿,温宴失望地叹了声,这才与霍以骁道:“骁爷,二更过半了,这个时候来找我,不太好吧?”
霍以骁拉开把椅子落下,道:“你自己算算,之前你做的那些事儿,有好的没有?”
温宴轻咳了声。
可能真的没有。
第70章 你管这个叫军令状
屋里的炭盆烧得实在有些热
霍以骁才刚坐下,就被热气冲得脖颈冒汗。
他只好又站起身来,解了斗篷,顺手要往椅背上挂。
没成想,半道上被人截了胡,温宴把斗篷接了过去,理了理,交给了岁娘。
一连串动作,习惯又自然。
仿若是以前替他整理过很多次一般。
温宴交代完了,转过身来,见霍以骁睨她……
她倏地就反应过来了。
没有忙着找补,温宴从架子上取了一茶罐,一面备茶,一面道:“骁爷试试这一种吧,夜里喝了也不会睡不着。”
霍以骁啧了声。
如此避重就轻,跟没事人一样,小狐狸果然端得住。
他坐了回去,闻着淡淡茶香,扫了一圈屋子。
如温宴前回说过的一样,房间里的摆设不多。
博古架上有几块根雕,从造型上判断,是德康年间的审美,算起来都快百年了。
一看就晓得是定安侯府的老家底,不是温宴自己的。
她的那些心头好,都没了。
一盏热茶推到霍以骁跟前,他抿了一口,香归香,但热腾腾的,他连额间都要冒汗了。
再细细一看,四个角落都有炭盆,温宴先前躺着的美人榻上,堆着厚厚的锦被,再添上那只猫……
难怪那黑猫一逮着机会就跑没影了。
热成这样,也就温宴能受得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怕冷到这个地步!
“这才初冬,这两天落的那点雨水,连雪都算不上,”霍以骁摇头,“你是打算一整个冬天就在屋子里窝着,不出门了?”
温宴双手捧着茶盏,眨了眨眼睛,忽略了第一层意思,直接答了重点:“我也没有一整天待屋子里,我去了我祖母那儿,我姐姐那儿。我只是没有在骁爷跟前转悠,你不知道罢了。”
霍以骁抿了抿唇。
温宴赶在霍以骁哼她之前,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敢去呀……”
一抑一扬,仿若是拿着狗尾草逗猫。
霍以骁听出来了,道:“还有你不敢的?”
“大姐要和离,我若还一直往驿馆去,阮家不会松口的,”温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霍以骁眉梢一扬:“什么意思?”
温宴解释道:“大姐出阁,满打满算都没有百日,但其中矛盾,在成亲之前就埋下了,嫁过去之后,亦是各种不顺心。
阮家想走我父亲、外祖父的路子,才有了这门亲事,可惜未及完婚,外祖父和父亲都不在了……
听大姐说,成亲之后,阮家各种挑剔,她原是要忍的,直到这次案子,才下定决心。
毕竟,若不是霍大人巡按恰巧到了临安府,现在就不是我家要和离,而是阮家要休妻了。”
霍以骁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小狐狸虽然话术一套一套的,但这几句倒都是实话。
没有霍怀定坐镇,想靠李知府把季究抓出来,那根本是不可能。
退一步说,不牵扯顺平伯府,只抓陈九鱼,那十之八九也抓不到。
阮家娶温鸢,想捞的好处捞不着,一肚子不满,借着安氏刺伤婆母的流言蜚语,硬要休妻,虽损些颜面,但事情能成。
而且,比当初夏太傅倒的时候直接退亲,能少许多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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