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万柳后来一直平安无事,她也就没有再与他计较。到了九月,康熙亲奉太皇太后,再次巡幸五台山。
万柳因为常年跟着太皇太后礼佛,不用康熙亲口提,她也被太皇太后点在了随行名单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佛门净地,除了万柳之外,太皇太后这次也没有点其他后妃随行。
太皇太后年岁已高,路上车马行驶缓慢。一路上万柳大半时间都在她的马车里,与苏茉儿两人一同陪着她说话,免得她路途辛苦又无聊。
过了涿州之后,道路更为难行。康熙带着人先前去查看新修路的路况,留下福全与常宁两人在后面,陪着太皇太后慢慢赶路。
坐久了车小腿酸软胀痛,苏茉儿帮着太皇太后按着腿,万柳忙说道:“嬷嬷你去歇着,让我来吧。”
太皇太后拍了拍苏茉儿的手,说道:“你也累了,她年轻就让她来。”
苏茉儿轻轻挪开太皇太后的腿,让开身,万柳坐了下去,将太皇太后的腿放在腿上,不轻不重地按了起来。
“嬷嬷,等下我也给你按按。晚上到了山底歇下来后,要用药汤好好泡泡,不然腿得不舒服好些天。”
太皇太后笑道:“你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是轻重把握得好,按着也舒服。苏茉儿,你不要推迟,让她帮着你松缓松缓。”
苏茉儿笑着应了,万柳为了在山底见到拖尔弼,也伺候得很起劲。
外出不比在宫内,人多眼杂。虽然是康熙让她见拖尔弼,要是被人看见传到了太皇太后耳朵里,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万柳希望自己能多刷些好感度,让太皇太后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色微微暗下来时,太皇太后一行的车马就到了五台山底下。
他们这次住在了一个富家乡绅的宅子里,里面的人早就被清空,全部换成了宫里带来的人。
五进的宅子,像是普通人家那样,康熙带着福全与常宁住前院,太皇太后住在后宅主院,万柳则住进了偏院。
伺候的宫女太监,则在下人房挤着住,随行的官员,分散着住进了周围的其他民宅里。
万柳先伺候太皇太后安置下来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偏院。她走进去一看,正房带着厢房,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因为五台山比别地冷许多,屋里早就烧起了炕,一进去就暖烘烘的。秋月将包袱放下来,笑着道:“这里倒与宫里差不多。”
万柳环视了一眼三面靠墙的大炕,笑着道:“屋内差不多,外面看起来可不一样。屋子雕梁画栋,比京城宅子看上去还要富贵些,晋商真是有钱。”
秋月边与万柳笑说闲话,手脚麻利收拾好包袱,伺候万柳进去洗漱出来,张富已经提来了食盒。
万柳看着桌上的面片,拿起醋罐子闻了闻,一口气倒了许多进去,说道:“这醋不错,香。”
秋月只看着她的动作都觉得酸,屋子里的酸味四溢。她呲了呲牙忙别开了头,见门帘被掀开,康熙走了进来,忙福了福身道:“奴才见过皇上。”
康熙摆了摆手,秋月忙不迭退了出去。他也闻到了屋里的酸味,手在面前扇了扇,笑着道:“真是醋坛子。”
面片筋道,加了醋与蒜汁,万柳吃得欢快无比,她抬头对他一笑,温柔地道:“皇上快过来坐。”
康熙见她笑弯了眉眼,心中也觉着高兴,走到她身边坐下,“怎么这么晚才用饭?”
他话音才落,万柳凑过头,对着他大大哈了口气。一股子蒜味加着醋酸气直扑面而来,康熙快被熏得透不过气。
他忙屏住呼吸,沉下脸要训斥她,见她哈哈大笑乐得不行,一股子气又散了,没好气地道:“真是邋遢,以后不许再吃蒜了!”
万柳摇头晃脑地道:“皇上以前不是也吃吗,现在皇上该知道奴才的感觉了。没事,大家都吃,就闻不到了。”
康熙哼了一声,垂下眼帘好整以暇地道:“你阿玛已经在外面等着,既然你要吃蒜,就慢慢吃吧,没事。”
万柳眨巴着眼睛看着康熙,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事到临头时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将面片吞下肚,端起茶碗,嚼了一嘴的茶叶,跳下炕去净房洗漱过,爬到炕头翻了翻包袱,悄悄拿起个布包塞在怀里。
最后她朝康熙规规矩矩福了福身:“奴才不吃蒜了,皇上,奴才阿玛在何处?”
康熙见她一翻折腾,这时候又听话至极,心情大好,也没再多计较,打量着她道:“外面冷,你把披风穿上,我带你过去。”
万柳很听话,拿了披风系上,跟在康熙身后走出门,对要跟来的秋月摆了摆手。
他们走到角门边,梁九功已经守在那里,见到他们到来立刻打开了门,躬身让着他们走了出去。
出了角门,沿着夹道走了一段路,往西绕出去之后,前面是一片小小的花园。
花园中央的亭子里,站着一个伸长脖子四下打量探望的中年男人。
亭子上挂着灯笼,灯光恰好照在他焦急四顾的脸上,突然他眼睛一亮,脸上的急切换成了激动的笑。
万柳怔怔看着那张与自己现在这张有八成相似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康熙侧头笑看着她道:“怎么,不认识你阿玛了,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拖尔弼远远地就双腿噗通跪地,朝着康熙磕了个头,眼睛却看向了万柳:“奴才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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