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傍晚进山谷时的感受一样,谷里给他一种极强的威胁感。
是什么,是苍獾吗?
陆灵森沉着脸思考。
他刚刚几乎是本能地放弃山林,转而选择山谷,倒不是舍近求远,而是很明显,这兔子必然是要带着人躲进山谷的,如果花豹因为忌惮谷里的东西而在谷口徘徊,那刚刚在外面还没来得及跑远的陆灵森和繁光就是俩出气的靶子。
即使以陆灵森的能力和花豹对战,怕是也讨不了好。
更别提要是他和花豹对上了,反倒便宜了另一边的三个人。
眼下的情况就有点棘手,要么不深入谷内,就在这里苟几天,等到花豹离去再出去,要么就只能穿过山谷,从另一头出去。
陆灵森皱眉思索着,繁光却没有半点危机感,反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照亮了山谷的植物是一种蒲公英一样的小草,它们一大片一大片的生长,形成了一片月光似的草地,一条细细的溪流从中间穿过,风一吹,便有絮状的草籽像萤火虫一样落进了水里,将水流也映的亮闪闪的,好似一道地上的银河。
傍晚来的时候,还普普通通的山谷,到了夜晚却美的出奇。
繁光惊叹似的瞪圆了双眼,一下便从陆灵森怀里跳了出来。
陆灵森瞳孔猛地一缩,伸手就将他拦在半空之中,重新塞进怀里。
繁光:“?”
他疑惑地回头。
陆灵森神色微凝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到处乱跑。
还不到可以松懈的时候。
花豹还守在谷口,而谷里却宁静的不同寻常,已然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不可轻举妄动。
远处的兔子上,却有人按捺不住了。
“聂栾,我哥怎么样了啊?”说话的是个女声,声音不大,夹杂着浓重的哭腔,在幽静的山谷里却清晰可闻。
聂栾?
繁光微微一顿,注意力逐渐从会发光的小草转移到了那边的兔子身上。
是星舰上给他喝了口面汤的那个聂栾吗?
繁光好奇地伸了伸头,被陆灵森臭着脸摁了回来。
“血止不住。”聂栾的声音依旧平静,说话的语速又慢又稳,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和逃命,反而像是在普普通通地叙述今天天气不错。
“……”那边一时死寂。
过了一会儿,那女声才颤抖地说道:“药……没药吗?”
“跑得急,没来得及拿。”聂栾冷静地说道。
“……”
一片绝望的寂静。
紧接着山谷里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
连谷外的花豹都听得分明,跟着咆哮了一声。
那哭声凄绝,在谷里荡起一阵无止的回音。
陆灵森脸色变了变。
这动静,实在太大了,万一惊动了谷里的东西——
怕什么,来什么。
水面上的光团突然悄无声息地荡漾起来,像是杯子里的水一样轻轻地左右晃动,这动静细微,那边却也察觉到了,那女孩子被人猛地捂住嘴,哭声被盖住,接着被强行克制,只剩时不时难以克制的抽噎。
然而水流的晃动却不曾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哗啦啦的水声此起彼伏,不复平静时的清幽悦耳,反而像是无常的勾魂索一样,让人无端生出无限恐惧。
陆灵森凝着脸,悄无声息地取出空间钮里的热能枪。
他正敛息凝神做好战斗准备时,怀里的猫崽子却忽然“喵”了一声。
坏了!
陆灵森心头一紧,猛地俯下身,手指扣紧了热能枪的扳机。
四周却毫无动静。
也不能说毫无动静,猫崽子那一声细软的叫声,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水流那不同寻常的异动戛然而止。
像是时空停顿了一瞬,翻涌的溪水猛地静止,接着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流淌。
山谷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甚至显得十分无害。
陆灵森却丝毫不敢放松,他捂着小奶猫,将他使劲摁向怀里。
“喵喵。”繁光却不太满意。
猫猫想出去玩,猫猫想抓大鱼鱼。
陆灵森又躁又气,低声道:“别闹,危险。”
繁光-气鼓鼓瞪他。
再不放猫猫下去,大鱼鱼就跑远了!
陆灵森没心思注意他,全神贯注地凝望着那平静的水流。
繁光:“……”行吧。
他寂寞地伸爪爪捞了捞空气,假装自己在捞鱼。
一下一下,一条一条。
猫崽子自娱自乐,玩的不亦乐乎。
就这样默不作声了有大半个小时,那笼罩在心头的威胁感缓缓散去,陆灵森才卸了劲。
他一放松心神,就注意到怀里的小猫崽子后脑勺对着他,小爪子在空气里一收一放的,专心致志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陆灵森一把握住那晃来晃去的小毛爪,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繁光抽了抽脚脚,没抽出来,便不再用力,转而看向另一边。
兔子早就被收了回去,那边三人也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不过血腥气仍是很重,所以那三人的方位十分好判断。
断断续续的哭声又响了起来,没有像刚刚那样嚎啕大哭,却更加让人觉得压抑。
“那边的兄弟,有药吗?”冷不丁的,那边传来一个平静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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