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收回目光,径直的走到娄钰面前,一如往常般倾身跟他行了一个大礼。“参见摄政王。”
“太子就没有什么想跟本王说的?”娄钰的眸子赤红,眼神看上去十分可怕。
“摄政王想听孤说什么?”时宴抬眸反问。
“为什么要杀枫晚?”娄钰强忍着怒气,没有立刻发作。
他为什么要杀枫晚?当然是因为他得到了娄钰的太多关心和在乎,而那原本都该是属于他的。
可是,虽然他有心杀枫晚,枫晚却并不是他杀的。
“若是孤说,他并不是孤杀的,摄政王可信?”时宴看着娄钰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只可愔他的话,只换来了娄钰的一声冷笑。接着,娄钰便抬起手,将其摊开,让掌心里的那枚玉佩呈现在时宴面前。“那你告诉本王,为何他死的时候,手里会拿着你生辰时本王送你的玉佩?”
娄钰的问题,时宴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因为他的确是在准备杀枫晚的时候,被他扯掉了身上的玉佩。
时宴的沉默,在娄钰看来,几乎和默认无疑。
他手一松,躺在他掌心的那块玉佩便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时宴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玉佩,原本淡淡的表情里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是娄钰送给他的礼物,他珍惜着,宝贝着,可是现在却什么都不存在了。
可是,不等时宴过多的心疼那块玉佩。娄钰不大不小的声音就再次传入到他的耳朵里。“时宴,从今日起,你我师徒缘尽。”
“先生。”时宴脸上的冷静因为娄钰的话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惊恐。
“别再叫我先生,我已经不是你的先生了。”娄钰看着向他伸出手的时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他的靠近。
“不,孤不接受你单方面的断绝师徒。”这么多年已来,时宴经历过太多。以至于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怕了。可是这一刻,他却感觉到了害怕。
不,他不允许娄钰拋下他。这一辈子,他都必须和他绑在一起,即便是下地狱。
“本王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娄钰冷声道。他想,他最近是对时宴太仁慈了,才会让他忘了如今的北月国到底是谁做主。“常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太子杀了本王的人,那本王便要你跪下来向他磕三个响头。”
“不可能。”时宴几乎想也没想,便直接回道。
且不说枫晚根本就不是他杀的,即便是他,他也绝对不可能向一个低贱的男宠磕头。
“你不愿意?没关系。”娄钰挑眉一笑,那笑容却没有一丝温度。“本王不介意找一些人为他陪葬。比如你的舅舅和外公。”
时宴呼吸一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娄钰竟然会用他的舅舅和外公威胁他。
可是,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不可能让他们去为一个男宠陪葬。
所以虽然不愿意,最终时宴却还是低下了头。“我磕。”
说完这话,他便转过身去,面朝着枫晚的方向。他没有立刻跪下,而是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双目,屈膝跪了下去。
时宴知道,他这一跪无疑是将自己的尊严踩在了脚下。可是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现在能做的就一个字,忍。
只有忍,他才能夺回权势。只有忍,他才能让娄钰再也不能说出抛弃他的话。
心里想着这些,时宴就觉得这一跪似乎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既然跪了,那么磕头似乎也就没有什么困难的了。他对着枫晚的尸体,慢慢低下了头。
三个响头很快就瞌完了,时宴也拍了拍自己膝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娄钰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本王劝你最好安分守己一些,若是不然,这太子之位怕是要易主了。”
“孤明白了。孤先告退。”听出了娄钰话里的威胁,时宴不动声色的回道。
他知道,娄钰并不是在开玩笑。可是同样的,他也知道,想要让娄钰对他改观,那么他就必须找到杀害枫晚的真正凶手。
时宴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他走后,一直支撑着娄钰狠下心来的动力,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他脱力般的往后退了几步,几乎站不稳脚步。
最后,还是时胥及时的扶住了他的身体,他关切的道:“阿钰,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娄钰脸上血色渐退,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时胥当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娄钰和时宴闹翻,这对他而言,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你这哪像是没事的样子?你的身体还没有痊愈,还是别逞强了,让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会儿吧。”时胥说着,就作势要扶着娄钰回房。
娄钰没有动作,他缓缓推开时胥扶着自己的手道:“不需要,本王要亲自处理枫晚的后事。”
时胥犟不过娄钰,只得由着他去了,他叹息着道:“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娄钰点了下头,什么都没有说。
时胥没有办法,只得后退几步,向外走去。
直到走出后院到娄钰看不到的地方,时胥才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了眼娄钰所在的方向,嘴角慢慢的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