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河跟着将羊送去后勤,帮着安顿好,接过汪主任递来的钱票,惊讶道:“还有票?”
“哈哈……我们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哪能不补点票,您看看,还想要什么票,我给您凑凑。”
李长河一张张翻过,真多!
有40斤粮票,10尺布票,2斤棉花票,2斤糖票,3斤肉票,5张肥皂票,还有1张缝纫机票。
这是根据他家的情况给的吧?!
李长河犹豫了下,将缝纫机票和粮票退了回去:“家里你赵阿奶习惯了用手缝制,小蔓也喜欢穿她阿奶绣的衣服,这个就不要了。至于粮票,宋逾和小蔓有工作,吃供应粮,我和你赵阿奶原来在双凤寨分的粮食还有些……”
“李阿爷,”汪主任将票放回他手里,笑道,“这会儿生产队还没到分粮的时候呢,你们现在吃的还是过年那会儿分的粮食吧,那还能剩多少!宋连长跟李同志是有工作,可他们的供应粮,要到下月才发。另外,我听说,宋逾父母在苏州乡下,弟妹年龄也不小了……”
李长河一愣,笑道:“行,这情我承了。回头,母羊生产,不管什么时候,叫人来家唤我一声。”
“那就麻烦您了!”
……
李长河揣着钱票,哼着小曲从后勤出来,拐弯去食堂买了块豆腐,司务长还让人给他捞了只猪耳朵,一截大肠。
李长河要给钱票,司务长摆摆手,说什么也不要。
连番的经历让李长河感概不已,对军营也多了份归属感。
“小蔓儿,”刚一进院,李长河就心情甚好地扬声道,“看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早上活的面开了,赵金凤把野猪肉垛成沫,用猪油和着酸笋、青椒、木耳、菌子炒了满满一锅馅料,李蔓坐在案板前,正在擀面皮,闻言应道:“阿爷,我在厨房呢。”
李长河提着食堂借来的竹篮进屋,拎起猪耳和大肠,在李蔓面前晃了晃,笑道:“香吧?”
“香!阿爷去食堂了?”
“你不是要吃豆腐包子吗,我去买块豆腐,正好遇到司务长,二话没说,就让人给我捞了这些,没要钱票。”李长河笑道。
李蔓看他这么高兴,跟着开心道:“这么说,阿爷跟司务长很谈得来喽,那明天请客,你要不要邀他来喝一杯?”
“邀,还有后勤的汪主任,”放下东西,李长河将钱递给老伴,拿着一沓票,一张一张给李蔓看,“汪主任给的,本来这几张我是不要的,太贵重了!可他后面提了句小逾爹妈,我就没好意思拒绝。”
赵金凤:“那他对咱家情况挺了解的。”
“宋逾一来就是正连级干部,再加上咱家又是搭棚又是盖屋的,谁不打听两句。”李蔓说罢,起身洗了下手,接过猪耳切了三根细丝,尝了根,另两根分别喂给赵金凤、李长河道,“挺好吃的,阿爷,中午你跟宋逾喝一杯?”
李长河刚要答应,就见老伴瞪了他和孙女一眼,警告道:“家里的桑葚酒、米酒,随你们爷俩喝,小逾下午还要上班,你们可不能撺掇他跟着一起胡闹。”
李蔓冲赵金凤做了个鬼脸,嘻笑道:“知道啦!”
收起猪耳、大肠,李蔓继续擀面皮,李长河洗洗手,帮忙包包子。
赵金凤点了点老伴给的钱,482元:“都在这儿了?”
“没,罗连长家差了48.5元,许营长家差了32元。”
李蔓过来这么久没出去窜过门,也很少打听别家什么事,闻言诧异道:“许营长一个月,一百四五,罗连长也有一百一二,手头咋会这么紧?”
“这年头家里出来一个人才不容易,要么早期倾了全家之力供养,要么就是小小年纪就出门打拼,”赵金凤把钱揣兜里,洗了洗手,开始炒豆腐馅道,“不管哪一种,久不在家,无法奉养父母照顾弟妹,心里能没一点亏欠。那养老钱还不得给足点,弟妹有个什么,不得搭把手。再加上妻子没有工作,几个孩子又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吃穿用度又是老大一笔,一年年一月月哪还存下什么钱。”
李蔓咋舌:“大米0.185元/斤,苞谷面0.095元/斤,鸡蛋0.55元10个……一百多块钱,那是好大一笔。一个七口之家,一个月有四五十就过得很富裕了,养老一月最多给20元吧,这才多少啊,怎么会月月不剩?”
“傻丫头!”赵金凤忍不住笑道,“老家漏雨漏风的房子不要翻盖?弟妹结婚,聘礼、嫁妆能不出点;牺牲战友的家属,因伤退伍的战友,不要照顾;战友间的随礼,这不又是一笔。生活啊,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李蔓:“……”
赵金凤笑了笑,转头问老伴:“买农具得多少钱?”
他们过来,带了自家买的条锄、铁锨、钉耙、镰刀、扫帚等物。
可这要种地,犁、耙、脱壳用的风车,还有犁地套马用的枷档、马打脚等配套工具,不都得备齐。
李长河默了默:“算上架子车的车轮和粮种,怎么也得百十块。”
赵金凤吸了口气,有点不舍:“后勤不是什么农具都有吗?要不,咱先借来用用?”
“咱要是种一茬,借也就借了,可总不能年年借吧?”
那肯定不行,庄稼收种就那么几天,自家借来了,后勤怎么办,少了套农具,收种上就要晚个几天。
想通了,赵金凤也就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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