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给你们简单包扎一下,等会儿下山再安排你们去医院做手术,取出子弹。”
李蔓道了声谢,面色一点点泛起了潮红。
小六抬手轻碰了下她的额头,一片滚烫,发烧了。丁慧也起了热,只是她身体强壮,没李蔓这么严重。
放下手电,小六忙将身上的雨衣脱下,递给李蔓道:“穿上。”随之又递了个军用水壶过来,“喝点水。”
雨衣,李蔓递给了丁慧,水没接,本身就冷,军用水壶又不保温,她不想再喝一肚子凉水。
小六看她双眼轻阖,怕她昏睡过去,还待再劝,只听古树林里传来了连续的枪声。
丁慧吓得轻叫了声,雨衣一拉蒙住了头。
小六一把关掉手电,人也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戒备地拔出了枪。
李蔓也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片刻,有人打着手电过来了。
小六:“老大,是你们吗?”
“跑了一个,老大带着小五他们去追了,”来人背着白芹道,“张主任他们还没到吗?”
小六回头,看了眼远处晃动的灯光,“来了。”
“她们伤的重吗?”
“李同志左小腿中了一枪,丁同志右胳膊中了一枪,下山后,得赶紧送她们去医院,两人都发烧了,我怕伤口感染。”
男子沉吟了下,“别等了,小六你背着李同志,我搀着白同志和丁同志,咱们走。”
“好。”小六应着,往李蔓身前一蹲,“李同志……”
“麻烦了。”李蔓声音沙哑,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烧得晕乎乎的,紧绷的神经一松,伏在小六背上,没撑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人已在边防医院。
“醒了,”宋逾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饿不饿?想吃什么?”
“宋逾!”李蔓惊讶地看着床边的人,捂着疼痛的喉咙干咳了几声,沙哑道,“你怎么来了?阿奶阿爷知道吗?”
“张主任给我打的电话。”宋逾伸手帮她顺了顺背,“放心吧,阿奶阿爷还不知道。喉咙疼吗?我给你打份鸡蛋羹吧?”
“疼,嘴巴苦,我想刷牙。”
“好,等会儿出去打饭,我顺便去商店一趟,给你买套牙具。”宋逾说着,转身对来照顾她们的张婶道,“张同志,麻烦你帮我看着她点,我出去一趟。”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张婶笑道,“张主任安排我过来,不就照顾她们仨吗。行了,别客气了,你赶紧去吧,小蔓由我呢,保准给你看护得好好的。”
宋逾又客气了句,问李蔓:“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李蔓刚要说话,喉咙一痒,咳了起来,一声接一声。
宋逾忙扶着她坐了起来,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接过张婶递来的温水,喂她道:“来,喝两口。”
李蔓伸手推了推,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咳得一头汗,半晌,止了咳意,李蔓才接过杯子对着床下的竹盆,漱了漱口,喝了几口,“我要在这儿住几天?”
“烧退了,就可以出院了。”至于腿上的伤,可以回家养,“你若怕回家阿奶他们担心,我就申请间屋子,你跟我住畜牧场。”
“你刚去,好申请吗?”
“昨天从你们商店回去,路上遇到山石滚落,我拉了把张叔他们,找回了惊吓的几头牛。”将奖励换成住房,想来不难。
李蔓一惊,紧张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宋逾顺了顺她散乱的头发,“再给你买把梳子,一个镜子吧?”
“你走走,我看看。”
宋逾依言在她面前走了几步。
李蔓见他行动自然,没哪不妥,才信了他的话:“我想洗头,昨儿淋了雨,又在林子里钻了那么久,我怕头上生虱子。”
“好,吃饭完,我帮你洗。”宋逾说着,扶她躺下,拿出饭盒,提着暖瓶往外走道,“我去了,你躺着别动,有什么找张同志。”
李蔓点点头,看了看左右床上的丁慧、白芹,问道:“张婶,丁慧和白芹好些了吗?”
“她们啊,可比你好多了,下半夜烧就退了,早上起来一人吃了碗鸡蛋羹,一碗米粉,出门转了圈,回来又就着鸡汤一人吃了碗大米饭,喝了安神汤,这不就睡了。”张婶在李蔓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昨儿啊,最凶险的就是你了,差一点就烧成了肺炎。医生还说,你是早产儿,本就身子弱,经了这一遭啊,原来调养好的根基,差一点儿就毁了,还跟你家宋逾说,你们还年轻,孩子最好晚两年再要。”
李蔓一愣,紧跟着又咳了起来。
张婶忙又续了点热水到杯子里端给她:“来,喝点水。虽然没有烧成肺炎,医生说肺里也有了炎症,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消了病根,不然来年春上,或是冬里,只怕咳得更厉害。”
李蔓撑着身下的褥子坐起来喝了两口水,掀被下床道:“张婶,我想去厕所。”
“上什么厕所,你腿伤着呢,我给你把竹盆拿出来……”
在房里解手,李蔓可不想,连忙阻止,抽了张卫生纸,由她扶着去了趟厕水,顺便在水房洗了把脸。
张婶扶她在床上坐下,枕头往后一竖让她靠好,随之笑道:“今早,你们家宋同志接到电话,半个小时就从凤山县骑马来了。那骑术,看得过来瞧你们的孔队长都直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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