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清才想起来今日是冬至,这些日子他因为苏语凝的病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今日还是趁着她午憩才抽了空来钱庄的,正要回去就碰上柳绾绾。
“妧妧前些日子病了一场,一直在府上养病,所以才失了约。”
柳绾绾听他说苏语凝病了,立马担心了起来,“严重吗?”
难怪这些日子都不见她的影子。
谢蕴清道:“是误食了银杏果导致中毒。”
“中毒?那岂不是很严重!”柳绾绾心都提了起来。
谢蕴清反过来安慰她,“柳姑娘不必担心,现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柳绾绾这才松了口气,“那有劳谢公子替我带句话给妧妧,就让她好好修养,待病好了,我再包饺子给她吃。”
谢蕴清想了一下,“就今日吧,等日后妧妧想起失了约,一定该自责了,柳姑娘若是不介意,稍晚一些我就带着妧妧登门拜访。”
谢蕴清忽然抛了话出来,柳绾绾也不知该怎么接,她确实说好要和苏语凝一起过冬至,但也就是白日里玩闹一下,她想了想道:“冬至夜,谢公子不是应该与家人一起过……”
谢蕴清神色坦然,淡淡道:“妧妧很喜欢你,也将你当做家人。”
柳绾绾经过上一次的乌龙也不敢再让自己乱想,只当谢蕴清是宠爱妻子才如此,大方点头,“就是不知谢公子爱吃什么馅的,我去准备。”
谢蕴清笑了起来,“就做你拿手的吧。”
他叫来钱庄里的伙计,“去我书房将夫人的手炉装上碳拿过来。”
柳绾绾意识到他是要给自己用,局促摆手,“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再等一下吧,我让人送你回去。”谢蕴清看着她又警惕起来的神色,道:“大雪天的就这么让你走回去,妧妧知道了必是要生气的,何况还要辛苦你包饺子,柳姑娘就不要拒绝了,当是回礼吧。”
柳绾绾坐在马车上,捧着手炉,心里又忐忑了起来,虽然谢蕴清给了解释,但还是让她觉得很怪异。
谢蕴清往二楼上走去,抬头看到谢予安不知何时起站在了凭栏处,也不知看了有多久。
他目不斜视,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大哥。”谢予安叫住他。
谢蕴清停下来等他说话。
谢予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看大哥刚才像是在跟一个女子说话,不知是谁。”
谢蕴清淡道:“进来钱庄的,自然是客人。”
谢予安冷言相向,“不知是多紧要的客人,配得上用大嫂的手炉,还要你派人送她回去?”
这个柳绾绾他曾经在百花园见过,是贺敬之请来的,能搭上贺敬之的会是什么清白的姑娘。更何况,若是没有那些心思手段又如何能一个人撑起一家铺子。
她想攀谁他都管不上,但若是和妧妧有关的,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谢予安审视着他。
他不认为谢蕴清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
谢蕴清侧过身回视他,“你有这个心思不如想想在黎苍郡的那两家分号应该如何运作,短短几个月时间,生意就被聚隆钱庄分去了大半,再这么下去,不如从黎苍郡撤走,及时止损。”
他越是不回答,谢予安就越觉得他是心虚,有意避重就轻。
谢蕴清摇了摇头,转身朝前走去。
“慢着。”谢予安喊住他。“我还有一事想问大哥。”
谢蕴清手中的竹杖轻点了一下地面,已经不耐烦。
谢予安一字一句缓缓吐词,“虽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还是想问一句,大哥有没有怪过我?”
谢蕴清皱起眉,“什么事?”
“如果当初大嫂没有拉住我,而是换我摔了下去,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谢予安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大哥是不是也这样想过……如果摔下去的是我就好了。”
长指抚过竹杖上面的竹节,谢蕴清神色不变,“妧妧是我的妻子,我自然希望她好,但你是我的弟弟,我同样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谢予安仿佛陷进了回忆里,“可我却很自责,那天的前一日下过大雨,树干上很滑我好几次都踩不住。”
谢蕴清看着他没有说话。
“对了,前一夜雨下的那么大,为什么那个深壑上怎么还会铺着一层枯枝,没有被雨手冲走?”谢予安抬眸攫着他,“大哥你说呢?”
谢蕴清看出他的试探,半晌才缓声道:“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也记不清了,何况当时我不在现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他声音平缓,不轻不重,也听不出情绪的波动,谢予安一时间分辨不出那件事究竟是真的与他无关,还是他太善伪装。
可那天确实是谢蕴清来告诉他那里有枣树,他才会过去的。
他宁愿苏菀烟说得是假的,也不愿相信他的亲大哥竟然想过要他的命!
谢蕴清温声道:“时候不早了,你是与我一同回去,还是自己走。”
“大哥先回去吧。”谢予安走下楼,独自离开钱庄。
苏语凝醒来看到谢蕴清不在就开始闹脾气,药也不肯喝,得知了今天是冬至后更是说什么也要出去。
月儿好说歹说也没把人给哄好,眼下病还没有大好,也不敢擅自作主让她出去,只能让夏云赶紧去请谢蕴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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