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上前抓起谢蕴清的领口,怒喝:“你住口!”
谢蕴清握住他的手掰开,将他往后一推,“你好好想想。”
说完一眼也不再看他,拂袖离开。
谢予安仿佛被人抽了魂魄,僵直着目光盯着一处,穿梭在竹林里的风如刀割一样刮在他脸上。
他抬手压在眼上,扯起唇角慢慢笑出了声,笑声干涩,沙哑,痛楚。
泪水顺着掌缝流出,他喜欢的啊,怎么会不喜欢。
桌上的小油灯晃啊晃的又不太亮了,苏语凝手里抱着被褥,看看灯又朝门口看看,心里急的不得了。
该不会清清已经被赶出去……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找的时候,门上印出了一道被拉长的影子,攥着被褥的手指立马揪紧了一些,心都提了起来。
一双乌黑的眼眸牢牢地盯着被推开一条缝隙的门,随着跨步鸦青色的衣袍先一步映入了眼帘。
苏语凝将手里的被褥一扔,赤着脚跑了过去。
“清清。”
她不敢大声,用细细的气音叫他。
谢蕴清反手关上门,隔绝了灌入屋内的冷风,将她搂到怀里,轻斥道:“鞋也不知道穿了?”
秋末一过,这天就越来越冷了,庙里也没什么取暖的东西,就这么踩在青砖地上不冻脚才怪。
苏语凝缩了缩脚趾,嘴硬道:“不凉。”
谢蕴清自己身上也携着露水和凉意,他将人抱起往床上一放,脱下了外袍。
苏语凝交错摩挲了脚背,“清清,刚才是谁啊?”
谢蕴清握着她的脚踝让一双小玉足搁在自己的腿上,用帕子替她擦干净脚底的灰,温声道:“是夏云。”
痒意从脚心升起,她来不及分神追问,缩着脚想要逃,却被握着脚踝抽不回来。
苏语凝眼睫抖了抖,细软的声音颤巍巍,“清清……痒。”
谢蕴清在她的脚心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下回还赤脚乱跑吗?”
苏语凝瞪直了眼睛,嘴一扁当即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谢蕴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只闻雷声不见雨点的样子,苏语凝动了动眼皮偷偷打量他,见他看着自己又继续呜呜的哭。
谢蕴清被她这哼哼唧唧的小模样弄得心都快化了,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小骗子。”
果然,哭声立刻就停了,苏语凝娇气的别过头,躲开他的手,“还没洗手。”
谢蕴清哭笑不得,“我都不嫌妧妧,妧妧反倒还嫌弃起我来了,是谁赤着脚满地跑的?”
苏语凝说不过他,又换了个由头控诉道:“你打我。”
“我是在疼你。”谢蕴清将人抱到了怀里,压住了她胡乱动的身体,“不早了,妧妧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做早课。”
刚才还紧张的心情已经被这一出打闹给消了下去,苏语凝也觉得眼皮重了起来,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轻蹭了蹭,渐渐安稳了呼吸。
谢蕴清沉默着替她整理垂落而下的发丝,眸光清明锐利,没有丝毫睡意。
次日,苏语凝起来的时候谢蕴清照常不见了身影,谢予安也不在了庙里。
昨夜的事随着两人的先后离开,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苏语凝搅着碗里的白粥,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庙里的吃食简单,而且一日只有两顿,没有牛乳也没有糕点,前两日还好,到了第三日她就开始馋了。
月儿端着碗豆浆给她,“夫人喝点豆浆,我加了些糖在里头。”
苏语凝抿了一口,将碗往前递了递,“再要点糖。”
月儿道:“夫人还是别吃太甜了。”
苏语凝不肯,软着嗓子跟她磨,还抬手比了比,“就再一点点。”
月儿拿她没法子,只能又加了小半勺糖。
苏语凝这才心满意足的捧着碗才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傍晚鸣鼓止静之后,苏语凝带着月儿在庙里闲逛,绕过前殿,一阵阵香味就窜到了她的鼻尖。
苏语凝眼睛亮了亮,“月儿,你可有闻着什么味道,好香。”
月儿点头,“像是在烤什么东西。”依譁
“一定是。”她拉住月儿雀跃的往后走去。
终于在一处偏殿后看到了正蹲在地上拨着火的春茵,苏菀烟等在一旁的亭子里。
闻着烤得焦香的味道,苏语凝抿抿唇走了过去,眼睛里的光亮闪闪的,“三姐姐,你在烤什么呢?”
苏菀烟诧异回过头,看到苏语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日听你提了烤银杏果,把我馋虫都勾出来了,就跟师父要了些之前摘的果子来烤。”
苏语凝点点头,也坐到了亭子里,乖乖巧巧的等着吃。
她那些果子到现在都还剥不掉皮呢。
烤过的银杏果焦香软糯,苏语凝一边嚼着一边道:“就是好像特别的苦。”
苏菀烟剥了一颗放到嘴里,“我倒觉得还好,妧妧平时就喜甜,所以才觉得苦吧。”
苏语凝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月儿又替她剥了一粒,道:“夫人不可多吃,这些就够了。”
“几颗了?”苏语凝认真的问她。
月儿笑道:“十颗了。”
苏语凝拍干净自己的手,“不吃了。”
这回月儿倒不担心她会闹着不肯,许多事情只要与夫人说通了理,她就会格外的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