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算是出手阔绰,开了苏女银行的金库,不但借了各类珠宝、摆件,还借用了高车、礼炮、缠树妆花的锦缎绫罗, 算是帮着把门面撑起来了。
梁栩还没言谢,这头礼部官员就上书,说晋商银行被收并在即,晋商银行和苏女银行,似乎都会在东岸实业手下,希望梁栩能够立法阻拦此事。
这礼部官员可谓是有远见有魄力,可梁栩在自己最重要的人生时刻前,确实没法有这样的魄力,阻拦言昳一统银行业的步伐。
梁栩最后只象征性的提高了朝廷设立的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几家户部银行的储蓄利息,而后画了个饼说要怎么在南北天下铺设户部银行——
谁又会当真呢。朝野中嗅觉敏锐的人已经知道了,乾庆皇帝,说是新政的推行者,更像是财阀们的傀儡而已。
言昳并没有去参加梁栩的登基大典。在第二日谨身殿设宴时,她也同众多诰命夫人与臣子女眷一同在受邀之列,但言昳可没空去看他表演。
山光远就不一样了,梁栩登基前任命他为冀地总兵,领都督职,与蒙循、言实以及两位旧朝武将同为五军都督。
可以说是如今朝廷的最高级别武将之一,也是最年轻的一位。领了官,总要去参加一大堆的典仪,连山光远的脾气,都要有些不耐了。
就在梁栩登基后不足一个月内,他还广推新政、大赦天下的时候,福建水师攻下了威海港。
终于,福建水师的刀锋,逼到了离京师如此近的位置。
梁栩本意是调派言实去率领天津水师反击,但言实似乎身陷山东南部到徽地的战局,甚至听说元武被敌军俘获后要治罪判刑,言涿华战场负伤,战事胶着,实在是抽不开身来。
梁栩知道福建水师是四大水师中的老派强军了,只能让山光远暂领天津水师出战。
山光远只提了一个要求,要重编水师,订购新舰,留津操练。
梁栩连自己的登基大典都办的寒酸,大婚都打算从简,自然是不同意订购新舰。山光远在养心阁书房内,拿出了一封缎面折本:“皇上不如先看看臣洽谈的采购价格。”
梁栩打开册页,只瞧见上头语焉不详的写着一些“定威号”“肃元号”之类的战舰名称,对于吃水、炮台、尺寸完全没写,而后在战舰名称后,标注了价格。
梁栩一身明黄色衣袍,惊愕道:“……这是少写了个万字吗?定威号,三百两,这是要卖朕一个模型吗?”
山光远摇头:“怎么会,二小姐只是想让皇上知道,她襄护您与您位置的忠心。毕竟您与她的命运是绑在一块的,公主如若攻进京师,她的产业也会随之崩塌。”
这点梁栩是笃信的。
因此他和言昳最近合作的还算愉快,他给予了山光远和言家应有的军职,对她的各种动作都装看不见;言昳保证了他顺利的登基与坐稳皇位,甚至也同意白瑶瑶进宫,纳吉问礼都以顺利进行,只等大婚。
梁栩很喜欢跟她这种直接的、顺利的合作,哪怕言昳并不怎么进宫,但像是有种默契在他们之间。
梁栩捏着折子,道:“你会亲自率领天津水师?可这期间,若卞宏一攻入河北怎么办?”
山光远:“从天津到顺德府,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快马加鞭一两日之内都能赶到,更何况我手下也有副将镇守。如若皇上实在不放心,可以让蒙循从关外调兵驻扎宣府三卫。”
梁栩确实不放心。而且他对言实也有些怨言,没想到言实连淮地的当地兵阀和流匪都解决不了,被困在华中地区。
他同意了山光远提交的采购案,这可谓是大明近七八十年来效率最高的采购,这头户部入帐下旨意,不过三日,在山光远领兵天津水师后,这些舰船就入了新编的水师军队中。
梁栩还特意让人去打探,言昳确实只收了户部那点钱,就把三艘装甲主舰船,十几艘中型舰船送到了天津水师手中。
山光远也确实尽心尽力的在天津水师操练海军。
梁栩不是没想过,言昳虽然自身不能入主朝野,但她会不会想让山光远反了梁姓,当新朝皇帝。
在他登基前,显然是最好的时机,可这俩姘头一副朝廷的好臣民的模样,连半点想反的动作都没有。
反倒是不肯入朝的韶星津,在外头掀起了更多的风言风语。颜坊上台后,虽然提出许多激进的新政,但梁栩暂时不想搞事,而且很多政令虽然利民,却短时间很有可能伤害言昳在内的许多财阀的利益,梁栩怕财阀不满反掀他下台,一直不肯同意颜坊的新政。
而颜坊这个阁老上台简直就是工具人,韶星津手下在内阁的诸多官员,明明跟颜坊同属士子共进会,却翻脸对颜坊攻讦起来。
反倒是本来近些年只在士子、生徒与商贾中流行的一种思想,在百姓中越传越广。
或许出问题的不是某个皇帝。
而是有皇帝这件事。
如今又不是闭关锁国的时代,英法商贾众多,翻译论述也不少,法国大革命这样震惊四海的新闻,自然也在二三十年前就传到过大明,当时也在大明境内掀起过风浪。
只是因为宣陇皇帝当时说要励志革新、杀军阀、清算贪污等等,所以百姓都觉得:来了个好皇帝啊!咱们大明有救了!
但宣陇皇帝最终的一事无成、强压政策的反噬、后头睿文皇帝的国库大案,都让百姓一点点心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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