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膺垂下头,不再摸橘猫脑袋,缓声道:“我有什么不懂的?”
宝膺未必懂言昳的想法,却很懂山光远。
因为山光远确实听说了言昳来了京师的消息,正在找她。
他听到的消息,是说言昳回了言家。
山光远便以拜访答谢的名义去了言府。
言实将军和元武还在外头带兵,自然不在府中,他只能说是问候言夫人的身体状况。他想着要真是场面太尴尬,他都能跟言涿华聊几句战事。
但最尴尬的是,言府上只有言夫人一个。
言夫人见了他也是高兴的,请他进府喝茶,山光远一开始都说了要问候言夫人的身体,聊几句也该放下东西走了。
他实在很难开口问言昳是不是在府上住,去了哪儿。
言夫人在这方面可摸透了,想到言昳跟山光远做过三四年主仆,就觉得自家二傻子,连想当看门大黄狗,都已经被人占了职位。
她主动道:“我让昳儿和雁菱一起去烟深水阔舍了。那儿都是年轻人聚的地方,山小爷也该去凑凑热闹,别总在军中打打杀杀的。”
山光远不了解京中的玩乐与消息,抿唇问道:“烟深水阔舍是什么地方?”
言夫人笑起来:“说是年轻人在一起开诗酒茶会的玩闹之地,但也算是个年轻贵家子们相看的地方。”
山光远:“……!”
言夫人:“还是世子爷开办的,论庭院与酒食都是一流的。”
山光远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山光远:大危机!!!
第87章 .想跑
山光远这几年来, 一直有种感觉。
就是言昳不怎么想见到他。
以前俩人像是死缠的一股绳,说开之后,少了点仇怨与不理解, 却好像也隔开了一点距离。
言昳明显有种“你自己的人生自己过, 别跟老娘扯太多”的态度。
他坐在言府主堂里,棕漆桌椅边, 喝着青茶, 却觉得上火。五年来他在人人皆知的明处, 言昳就一点也没想过联系他。
给了张少的可怜的银票, 一封告知他失业的短笺, 之后就再无联系。
山光远用言昳这个名字去查她的去处踪迹, 却只能在偶尔一些投资公司相关的资料上偶见她的痕迹。后来他决定去查查不知山云公司的消息,惊讶的发现不知山云似乎投资收并了大量的钢铁、煤炭生意, 名号如海面上冰山一角,实际体量却在海面下无法测算。
二人一明一暗, 他甚至怀疑,言昳好几次与他在同一座城, 咫尺之近, 却只顺耳听了几句他的消息, 便装作不认识他似的擦肩而过。
言夫人笑道:“山小爷真该去烟深水阔舍瞧瞧。哦,不过今儿过去,是要扮成什么古画、塑像中的人物。雁菱本来说是要演伏羲,结果我给准备的衣裳,她全然不穿。那都是披帛发冠什么的,要不您打扮上,过去了也好混进场里。”
言家这几年跟山光远没少打交道,她知道山家这孤子格外沉默话少, 是个生活里有些死板木讷的性格,偶尔来言家做客的时候,他一顿饭都可以不说一句话。
言夫人想着那一身红绿璎珞的伏羲装,往他身上一套,绝对精彩。
山光远没被她坑,摇头:“我不打算去。没事,待过些日子,言实将军与元武兄回来之后,我再来拜访您。”
可他出了门,翻身上马,就对着随从道:“知道烟深水阔舍在哪儿吗?带我去。”
奔了半座城到门口,日头略有些西沉,给街上涂满淋漓的金色,银杏树簇拥的烟深水阔舍正门前,站着几个百无聊赖的仆从。
山光远到了门前台阶,一副回军营似的模样,下马抬脚,大步往门内走去。
几个奴仆远远瞧见一个身量高大,黒靴护臂,深灰色衣裳的男子走来,以为是来晚了的贵客,正要上前相迎,结果走近了才惊得心里惴惴——
山光远如今在京师算得上有头有脸,这几个奴仆通晓京中大小事务,自然认得。
他们也敢肯定:世子爷肯定不会请这号人来!
山光远才及冠没多久,手底下铁血镇压过的叛乱、匪徒与大小边境战事,就数不胜数。京中贵族男女玩闹的圈子里,不可能有这么一位衣扣针脚都透着肃杀血腥的实干派年轻将领。
而且,睿文皇帝有意拉拢山光远,但当年山家被屠戮时,曾经与山家交好,最后却落井下石、装看不见的贵族可不在少数。真要是山光远掰着手指细数,京师的豪门里,十家有八家都不会让他待见的。
他跟烟深水阔舍的一砖一瓦,都不对味,不同路。
奴仆中年长的那个,连忙端起笑来,热络道:“竟是山爷,茶舍小楼不知怎么迎来了您这样的忙人贵客,是有急事儿要找哪位爷吗?不忙烦您绕进园里头去,您想找谁,使唤奴一声,奴立马进去帮您传话。”
山光远脚步不停,斜看了那奴仆一眼,睁着眼睛撒谎:“宝膺请我来的。”
奴仆:“……”他也不能说完全没这个可能性,但这位爷风尘仆仆硬往里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受邀的。
山光远已经迈进了门槛,奴仆看他理直气壮地像个来办案的官爷,连忙跟上笑道:“山爷您肯来,那真是茶舍的荣光,只是这次——咱们进场的诸位,是有个命题的,来者皆要扮作‘画中人’,塑像神仙也行。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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