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往下读,眉头皱起来。
言昳并没有在信里提及他的身世,应该是她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她甚至没有在信里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威胁称知道他有武功,还伤了府上三小姐,必然不是普通的侍从。
如果他不想被调查,就为她做几件事。
否则她就能告知白旭宪,好好查一下他的身份后,将他赶出府去。
这些威胁或许对上辈子的他戳中了死穴,但对重生的山光远来说不痛不痒,只是她要做的这些事……她年纪这么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胆量和计划了?
而且很多事,她似乎怕他不懂得如何去做,还画了小人示意图跟他解说了一番。
看来……她确实境况艰难,才会想办法去利用他这样还不熟的下人吧。
山光远自然会帮她,只是读完这封信,他却忍不住想:对,她这时候,连认得字也不多。
这样又写又画的一封信,估计让她这个小文盲已经绞尽脑汁了吧。
读书不多,字不好看,是她日后让人说不得的短处啊。
山光远捏紧了鬼画符似的信纸,至少这个缺憾,他这一世要为她弥补。
不过看来,这辈子他俩又走上了互相帮忙的道路啊。
五天之后。白府春祭。
白旭宪笃信道佛这几年,府上法事从来没少过,下人们布置的也轻车熟路了。
宅府正院幡旗飘起,主屋之内清空了字画盆栽,架起了木台。一座金佛摆在木台上,金佛面前祭台上有香烛果饼,主屋内烟气缭绕,檀香浓郁,真言莲花幡旗悬于房梁之上。
钟声回荡,增德大师在祭台上,低声诵念,他身后跟了两个小僧,也双手合十,跪坐垂眼。
台下两侧摆着蒲团,此刻已经跪满了人。
念佛声中,言昳也垂头跪在李月缇左侧,而她再左侧就是白瑶瑶。白旭宪的几个有孩子的妾,拉扯着孩子也跪在后头。
白瑶瑶的亲生母亲陶氏,跪坐在最后一排,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李月缇身子骨不好,跪不太久,她松下身子几分,往斜后方瞧了一眼。
陶氏连忙垂下头去。
春祭漫长,增德大师说了不少“断恶修善,精进修行,光宗耀祖”的话。
春祭从晌午开始,中途休息了一阵子,言昳吃着糕点,就听见白旭宪那些姬妾姨娘们,正七嘴八舌小声议论着增德高僧。
“前几天都有人撞见了……说是二小姐房里那个……夜里去找大师了呢。那门口小僧都不拦着!”
“呵,你现在才知道,老早就听说有丫鬟去大师在的那个北竹苑出入了。还有的端着酒菜呢!你说会不会是二小姐屋里那个?”
“几个月前……那之前说孔姨娘行为不端,扣了好几个月月钱,是不是跟这事儿也有关。你看她那骚样,见了男人都走不动道!”
“你说……爷知道这事儿吗?不过二小姐屋里人,哪有一个安分的,那个芳喜,估计早几个月前就跟大师好上了呢,要不瞧着气色这么好!”
李月缇回头冷冷扫了她们一眼。
众姨娘连忙闭嘴。
休息结束后,又是下午的一堆法事。
到傍晚,言昳果然瞧见一座放满燃烧木炭的大型鼎器,被端了上来。李月缇一愣,皱起眉头,低声道:“又不是清明或盂兰盆,做这样的焰火法事,是驱什么呢!搞得这些,跟佛家法事有什么关系!”
哟,这家里还有清醒的人啊。
言昳看到一众奴仆上来加炭加风,又摆设莲花水缸或兵器架。虽然很离奇,但增德大师一一解释,每一个摆过去的兵器或水缸,都有他在五行上的由头。
……还搞得挺有阵仗的,就是跟真正的佛家法事相比,画风越来越清奇了。
只是言昳很快就看到搬东西的仆人中,有一个瘦长小奴的身影也穿行其中。
山光远?!
言昳一惊。
身边白瑶瑶竟然也在人群中认出了山光远,惊叫一声,又连忙捂住嘴。
作者有话要说: 言昳:他应该是个文盲,我只能又写又画了。
山光远:她写个信竟然又写又画,果然她现在是个文盲啊!
*
明天继续。收割人头。
第7章 鬼火
远远地,山光远眼神似乎也迅速掠过这边,言昳猜他是在看白瑶瑶。
白瑶瑶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有些害怕,转头求助似的看向言昳。言昳装作啥也没看见,低头玩手。
靠!让他做事,没让他舞到台前来啊!
但很快,增德大师就走上了木台,身披袈裟,头戴毗卢帽,趺跏而坐。他生的清朗俊逸,光往那儿一座,便让周围女眷眼里恨不得只有他了。
一段漫长的诵经之后,增德手执几根纸条,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纸条扔入火盆,而后手掌往焰火猛一挥舞。
火盆中火焰竟立刻变成一团绿色,高涨数倍,火舌几乎要舔到房梁!
众人惊哗,交头接耳说着什么“鬼火”“焰口”。绿光映照着白旭宪面上神情更是难辨。
言昳差点鼓掌,就靠助燃剂和焰色反应,可以骗多少年饭吃啊。
一旁的小僧不愧是给增德大师搭戏的,连忙让众人念佛助力,帮大师与恶鬼搏斗。
众人连忙低头念佛,仿佛自己念佛声就是看不见的内力,源源不断注入大师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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