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上来的姑娘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大棉袄, 瞧着就还挺……接地气?
因为穿得厚, 倒也不用担心接触太过亲密,以致于露馅了。
他们今儿来这里,倒也不是真想做点儿什么。
北明军中规矩还是很严格的, 特别是今日里上头收到了某些消息,对下边的士兵约束更大,可不会允许他们在此期间外出狎妓。
喝喝花酒也就是难得的放松了, 再进一步, 那就是犯规。
同帐的这几个大兄弟,也就是看路昭一副小雏鸡的模样,特意将她拎出来“见识见识”。
眼瞧着坐在这桌上了, 路昭都还身板儿挺直,也不和旁边的姑娘调笑,旁边的兄弟就哈哈一乐,跟大熊一样的巴掌就糊在了路昭的背上,没下狠劲儿,却也没多少顾忌,拍得“啪啪”响,一看就是真没把人当姑娘对待的:
“小路这娃儿,哈哈哈,出来喝花酒都这么老实,这可不行啊!
看看你,连姑娘的手都不敢摸一下,以后娶了媳妇儿还不得把自己给臊死?可别叫小媳妇儿笑话。”
路昭嘴角一抽。
行吧。
有利就有弊。
之前用来当借口的“娶媳妇儿”,后面的日子里就没少被这群兄弟拿出来逗她的。
就连喝花酒都少不了拿着个出来说几句……
路昭也没躲开背上的巴掌,但坐姿还是稍微放松了些,叫花娘斟了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才翻转了空杯,跟其他几位说道:
“就是要娶媳妇儿,才不好在外喝花酒,否则怎么对得起人姑娘呢?
我爹当初可是对我娘一心一意的,兄弟你们这样儿,才叫不好。
姑娘家嫁到婆家来,离开了爹娘,本来牺牲就很大了,我们作为丈夫的,不疼惜几分,还有谁替她们考虑呢?
我这样儿的还好,你,你,杨哥,王哥,你们可都有妻儿的。咱们在这北明城拼了命博前程,不就为了家人好过些?
但媳妇儿在家也要上养老人、下养孩子,还要惦记你们的安危,恐怕也是日夜难安。
有这功夫,不若多想想他们。或者学着写写家书,叫家里人安心。”
说着,又对着旁边的花娘拱了拱手:
“倒也不是说姑娘们的不是,只是我不太习惯这样的事情而已,还叫姐姐谅解一二了。”
几个花娘倒没觉得被冒犯。
北明城的人直接得很,有话就说,有事儿就干。
就连来这楼里找乐子的,也没什么好隐晦的,直接上楼办事的都有。
见多了各种过来享乐子的男人,倒是头一回见这样害羞又体贴的少年,关键是长得还是这样一副相貌,哪能生出什么恶感?
说到底,她们也是姑娘家,哪会讨厌尊重女孩子的少年郎呢?
路昭旁边那花娘顿时就捂嘴笑道:
“小郎君不仅这脸蛋儿长得俊俏,说话也好听得很呢。
就是不知哪个妹妹将来有这福气,能嫁到小郎君家中享福了。”
同桌的几个兄弟,也没有真的生气。
路昭能这样当面说出来,也是知道他们的性子,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往,真要客客气气,他们还会觉得你藏心眼儿不说实话。
就如今天,强拉了路昭出来喝花酒,他们也没有担心过小兄弟会跟他们生气的。
此时听了路昭的话,除了刚开始有点儿尴尬,可很快就记起了家中老母幼儿,还有贤淑温柔的妻子。
也是,他们在这边条件不好,妻子在家中又何谈轻松呢?
真要有那条件,他们也不会到军营中去博前程了。
之前喝花酒,也就是男人间的乐子,现下想起家中,他们这几人倒也不是那等没心没肺的,总归是有些不自在了,仿佛坐垫上有火在烧,更顾不得去笑话路昭了,赶紧道:
“说的也是,要不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小路你不是识字吗?哥几个可是大字不识几个,这家书可要你帮帮忙才能写出来了。”
路昭也只是为了不与花娘亲近,又知道最近局势紧张,担心他们放松过头了误事,才特意那样说起。
倒也没有非得逼着他们不能有任何放松时间的意思。
长时间紧绷并不好。
否则,军中今日也不会特意放假让他们出来逛逛了。
听了这话,又见几个兄弟脸上少了几分之前进楼来的轻浮之气,路昭便笑道:
“倒也不必这样着急,酒都已经点了,还是得喝的。
况且,几个姐姐还在这儿,我们这样匆匆丢下她们离开也是失礼。
不若请姐姐们弹弹琴唱唱歌,也好叫我们兄弟几人放松片刻?
家书的事何必客气,待会儿出去时就去铺子上买了纸笔,回营后小弟我就替你们写,就当是谢谢兄长几个带我出来见世面了。”
说着,还朝几人眨了眨眼睛。
瞧着就是个调皮的少年郎模样。
本来有些严肃的氛围,叫她这样一说,又松快起来,几个兄弟脸上也多出了愉快的笑来,抚掌道:
“好好好,就听小路的。
也是,来喝花酒不一定就非得对不起媳妇儿嘛!咱们听听曲子也行,对吧?
这都累了大半年了,还不兴我们也松快松快?”
楼里的花娘虽说打扮上稍微“朴素”了些,可基本的技术活儿还是会的,只是有技艺高低之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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