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个时间段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也记得,在她换教练晚上要加训之前,他们还天天一起写作业,有时候在他家,为了不被关阿姨发现他们开小差,还偷偷传小纸条。
这样包容她的苏致,怎么突然就变冷淡了呢?难道昨天晚上称病也是为了躲她?
沈初雪想不明白,眼里泛起了水光。
“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冷淡呀。”她换了个方式向他撒娇,“哥哥,我今天还要去医院,你陪我去好不好,要你陪着我的病才会好。”
其实医生昨天已经说了,她今天去不去医院都行。本来不打算去了,不过为了人生大事,多挨一针也没什么。
苏致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女孩子,她笑时灼痛他的双目,她哭时却更让他心疼。
陪她去医院,不应该是昨天的事吗?难道这是某个必须经历的情节,他昨天没去,只是让事情推迟了一天?
既然躲不过,那就去吧。
总归他已经千疮百孔,没有必要再让她因此不开心。
“……好。”
沈初雪果然又笑起来,唇边有一颗小小的酒窝,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儿,顺便把人带回了家。
苏致没有再拒绝。
她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还是她的苏致哥哥。
第5章
沈初雪拉着苏致回家吃完饭,然后让老爸把他们送到医院。
一到医院,她就说:“爸爸,你回去吧,等会儿不用过来接我们,太晚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家。”毫不掩饰让老爸当了一次免费司机的行径。
沈展昭顿下要走进医院的脚步,看看女儿,又看看苏致,他们站在一块儿无一处不登对,老父亲的心酸油然而生,却还是把病历本等交给苏致,嘱咐他回来时注意安全,多看着点妹妹。
沈初雪等爸爸走了,又悄咪咪拽上苏致的衣摆,眼里含着一丝小窃喜。要不是她嘴唇还有些苍白,这模样简直不像是来看病,倒像是去看电影似的。
今晚医院的值班医生已经不是昨天那个,他先让沈初雪量了体温,37.4,介于发烧和正常体温之间。
“输不输液都行,想好得快一点就输液,不然就给你开点药。”
沈初雪抢先说:“输液,我们学业紧。”
医生表示理解,看了看她的病历,道:“就用跟昨天一样的药吧。”
他低头写单子,苏致被他的漫不经心搞得眉头直蹙。这值班医生未免太过敷衍,忍了忍,当对方准备直接把单子给护士去配药时,还是没忍住,劈手夺过来扫了一眼。
“她昨天烧得厉害,用了地塞米松,今天温度退下来了,还用一样的药?”
沈初雪被苏致突然的动作弄懵了,但医生比她还懵,努力维持着形象,道:“那我给她换个药?”
“换不换药你问我么?”
医生默了默,选择闭嘴,在少年严厉的注视下,重新写了一份,那压力简直堪比在教授的凝视下考试,交给护士时有种提交试卷的解脱感。
沈初雪见苏致全程盯着对方写单子,好像能看得懂用药似的,疑惑地问:“哥哥,你怎么知道应该换药呀?你能看懂这些吗?”他未来会当医生,可现在不是还没开始学医吗?
苏致:“看不懂,出于常识猜了一下。”
沈初雪和医生无言以对,他这随便一猜把专业人士都唬住了。
……
今晚输液室的人不多,沈初雪和苏致在一个角落坐下。
她今天在别墅呆了一天,早就累了,只为了能跟他多说说话一直强撑着,这会儿一坐下来困意就不争气地上涌。但她怎么可能放过这种独处的机会,尽量不让眼睛闭上,没话找话。
“哥哥,我们过几天就要去帝都参加选拔了。”
苏致这一次没有拿出任何一本书或作业,就等着她说话。
他面向前方,努力不去看她。
后来他也曾后悔过,那天为什么要写毫无意义的试卷,写下那些刻板无趣的答案,为什么不把这时间用来多看看她。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得以回溯,他却胆怯地选择了避开她的目光。
像一只饱受痛苦后趋利避害的小白鼠,生物本能与情感如两柄利刃,拉扯不休。
好在她还是说话了。虽然和上一次说的话并不完全一样,但还是围绕着艺术体操,没有本质区别。
“嗯。”他的左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离她远些的右手却紧紧握住输液椅,几乎要在钢铁的扶手上留下印痕。
“我会在新教练手里好好训练的,争取这次就选拔上。”
他闻言甚至弯了弯唇角,到底还是说到了这位教练。
沈初雪又慢吞吞地说了很多,直到她实在撑不住了:“哥哥,我睡一会儿哦。”
要来了么?苏致的左手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但他等了很久,她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来握住他。
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他的大脑不经他许可就开始排查变量,发现唯一的区别是这回他没有拿出作业来,手便又擅自打开书包,完成了拿书、握笔写字等一系列动作,最后又把左手安安分分地放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沈初雪真是困极了,但幸福的源头离她这么近,心里的喜悦如春苗般滋长。
她本想像梦里那样去拉他,却又在动作之前改了主意,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道:“哥哥,我冷,你给我暖暖。”她的十年可没有白活,演了那么多剧,总该有些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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