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两人不是师徒么?难道还是有什么内情他们不知道?
这时福福奶声奶气开口:“我前天在肉联厂看到窦爷爷跟周有松吵架,窦爷爷骂周有松举报害了另外两个爷爷,然后晚上窦爷爷就被革委会的人抓走了。”
夫妻俩顿时惊了,搂着小闺女忍不住去贴她头顶:“还有啥你不知道的?”
福福骄傲一甩脑袋:“我啥都知道!”
夫妻俩顿时被她这孩子气的话逗乐,两人并没把她这话往心里去,又听着旁边窦老爷子训斥了一番周有松之后就起身回屋了。
隔壁。
成功撵走周有松的窦老爷子气呼呼回到房间,桌上冯秀萍下午送来的肉汤还剩下半碗,上面结了薄薄一层白花花的油星。
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一丝暖意,伸手把那碗肉汤藏到柜子最里面,然后又把柜门锁好。
忙完这一切,他才又舒展了下身体躺回床上。躺在床上,感受着四周传来的寒意,他忍不住想起被赶到矿山的两个老伙计——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有没有地方睡觉,能不能吃饱饭?
这样想着,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浓重的担忧。
但是他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他自己也一个被大帽子扣得死死的坏分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突然。
他脑子里划过福福那张天真稚气的脸,以及那句与天真稚气截然不符的郑重话语:“放心,你们都会被顺利平反哒!”
黑暗中,他苍老的面容一扯,露出一个微笑:会被顺利平反么?但愿吧。
昨夜他被批豆一夜,这会儿早已顶不住困意,脑袋一歪就此沉沉睡去。
只是被困意以及各种杂念缠身的他并没注意到,早上回来的时候还咳得撕心裂肺的他,这会儿似乎就已经完全好了,呼吸绵长,压根没有刚刚才生过病的迹象。
*
夜深了,隔壁的福福一家也睡了。
花花照例趴在福福床头,高大威猛的身躯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咯咯哒蜷在屋檐下炕洞边上的笼子里也睡得一脸香甜。
雪还在下,风也在呼呼地刮。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风雪刮到这座院子的时候,似乎不由自主地就缓了下来。仿佛这座院子自带一种安宁的效果,就连风雪吹到这里都不由自主地温柔下来。
炕火烧得足,屋子里暖洋洋的,热得福福小脸通红,一个翻身一脚踹翻了被子。
跟她同睡的冯秀萍被惊醒,然后就听见小家伙“叭唧”了下嘴巴,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让人气愤的场面,撅着嘴巴嘟囔一句:“欺负人的人都坏!冻死算了!”
冯秀萍的老脸一皱,笑成了一朵菊花。然后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拉过被子帮福福搭上:“行行行,冻死那些坏人!但是你自己别冻着啊!”
福福:“嗯呐,福福最棒啦!”
冯秀萍:……
*
第二天一早,米卫国起来送苏芫去上班的时候就听到街上有人议论,说昨夜风雪太大,镇上好几家人的屋子都被吹翻了屋顶,一家人差点没被冻死。
到了饭店也还有人问他们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据说是他家邻居的屋顶就被吹翻了,里面的人冻了一宿,都快冻傻了。
安眠一夜,几乎都没听到啥风雪声的米卫国跟苏芫面面相觑:“……”
然后齐齐摇头撒谎,“风太大了,听得人提心吊胆的,哪里睡得着哦。”
说完,两人还有点心虚,是不是昨天晚上两人临睡前闹的那场太累了,不然为啥他们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呢?
想到这,等人走后苏芫又忍不住狠狠掐了米卫国一把:“以后不许再闹我了!”
米卫国被掐得呲牙咧嘴,忙不迭应声:“保证不闹了!我保证!”
得了保证的苏芫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转身趁着没人注意这边,飞快地在米卫国脸颊啄了口,红了脸飞快地道:“我也不是完全不许你闹我,就……就是这两天你闹得有点狠……”
米卫国顿时喜笑颜开:“懂了。”
然后转身哼着小曲儿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苏芫在身后:“你懂啥了懂了?”
米卫国心里喜滋滋:不许闹太狠,那就是闹轻点也可以哒!
*
等他回到厂里上班,在门口签到的时候正好跟喷嚏连天的周有松撞上。
“米助理,啊、啊嚏!”周有松一看到他,照例堆起一脸热情的笑:“早上好呀!”
米卫国看着他冻得青白交加的脸色有点发愣:“你这是咋回事?”
周有松脸一垮,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嗐,别提了,昨儿晚上风雪太大了,直接把我家屋顶都掀了,给我差点冻过去了。”
说着,他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出来,喷出的鼻涕泡泡好悬没溅到米卫国身上。
米卫国:……
然后不动声色地挪了一大步,然后他突然想起昨天在邮局门口碰到他时,他怀里似乎还鼓囊囊装着什么东西。
米卫国心里一动,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对了,那个,你姐在邮局是做什么的?”
周有松:“啊嚏!她啊,就在邮局负责分捡信件的。工资少,活却一点也不轻松,这十里八乡的信全都要她一个人来捡。所以偶尔我会过去帮她一下,怎么,米助理你是不是要寄信?我可以帮你要两张邮票,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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