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一惊,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只觉得烫得吓人。
“天,怎么这么热?你发烧了?”
老高吓得一把背起他就往医务室跑,到了一量,果然——温度都已经高达40度了。
医务室的小护士皱眉批评老高:“怎么才送来看?怎么当家长的?这再多烧一会儿就得傻了!”
老高唯唯喏喏:“那,您看看赶紧给点药吧?这孩子下午还得上课。”
护士眉毛一竖:“还上课?!你怎么想的?!现在不赶紧给他打针退烧好好休息,还想上课,你这家长脑子是糊涂的吧?!”
护士话音刚落,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江庭正好将这话听进了耳。
他不由皱眉,看向床上躺着的江樾。
江樾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满脸通红,嘴唇干裂起皮。他的呼吸一顿,看着正动作麻利配药的护士:“他这……得休息多长时间?”
护士没好气:“看情况吧,如果他底子好,恢复快,也就两三天的事儿。如果不行,就得多几天,谁也说不准。”
江樾已经被烧糊涂了,迷迷糊糊地听到护士的话,心想:那他病了,江庭会不会把他送回去?
他可不想回去!
他心里一急,撑着手就站起来:“我不回去。”
说这话时,江樾的眼睛都已经涣散无法聚焦了,却仍是执着地盯着江庭的方向,一个劲重复:“我不回去,我很快就好了。”
江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顿了半天最后还是老高代替他回了句:“行行,不回,你好好休息。”
江樾这才“咕咚”一声砸回床上,再次晕沉沉睡过去。
躺下时从他怀里“啪”地掉出一个小小的木雕,木雕已经初步成形,看模样是个扎着小揪揪的小丫头。
江庭帮他拾起来,握在手里。脸上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老高虚眼看着首长脸色,轻声说了句:“小樾……跟他妹妹关系很好哈?”
江庭一愣,回头:“妹妹?”
老高指着他手里的小木雕:“对啊,就这个小姑娘。我看他平时收罗了不少小姑娘爱玩的小玩意儿,自己又不玩。还一直要我教他雕木雕,只是之前雕得太不像样了,这一个才终于开始勉强有点像。”
除了平时训练跟学木雕的时候,江樾不大爱跟人说话,脾气也怪。因此老高对江樾了解并不多,看他收集那么多小玩意儿,下意识就以为是给家里的妹妹攒的。
想到家里的江芝,江庭一顿,略微有些疑惑:“还行吧。”
一瓶点滴下去,江樾的温度终于降下去了,他身上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
江庭又回去找了一身干净衣物拿过来给他换上。
江樾又累又困,全程昏睡着任由江庭动作,倒是显出几分儿时的乖巧可爱来。江庭背着他,老高本想代劳,被他偏身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他心里难得放松一回,回想起遥远的过去。
那时候江樾妈妈还在,他们一家三口经常这样,他背着小樾,他妈妈走在旁边,吃过饭了就出去散步。
可是后来——
江庭的眼睛一热,正好一阵风吹来,带起几粒沙子扫进眼底,他赶紧眨了眨,散去眼底那丝湿意。
说起来小樾妈妈已经去了七八年了。
江庭顿了顿,将体重已然不轻的江樾往上托了托,脑子里倏地响起昨天家里老太太给他打电话时说的话来。
他想着衣兜里那个小木雕,脚步一顿,决定等江樾醒来还是跟他好好聊聊。
*
江樾是被饿醒的。
他上午练了一上午的体能,然后饭还没吃就被烧晕了。这会儿下午四点多,他被饿得浑身发颤挣扎着醒来。
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摸自己怀里,结果一按,却没摸到想象中的触感。
肯定是落到训练场了!
他心里一急,一个打挺就坐起来趿上鞋子就往外跑。
哪知刚跑到客厅,就看到江庭坐在那里,叫住了他:“江樾,坐下,有事跟你说。”
江樾心里着急木雕下落,便没听他的话闷头往外冲。
江庭眉一皱:“很快,三分钟。”
江樾只得停下脚步,破天荒主动开口解释,“我东西掉了,我先去找找行吗?”
江庭一愣,自衣兜里摸出一个小木雕:“是这个吗?”
江樾眼睛一亮,一把抢过去:“对,咋在你那儿?”
看着他如此宝贝这东西,江庭心里一动:“你打针的时候掉出来的。”
打针?
江樾愣了下才依稀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发烧烧晕了,被老高叔送去了医务室。
他顿时紧张起来:“我不回去,我很快就会好的。”
江庭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惦记着“不回去”这件事,但也没有为难他,点点头:“答应了你让你在这儿呆到成年,就肯定会做到,放心。”
江樾放松下来,握着木雕一屁股坐下去:“啥事。”
说这话时,他抖着腿,一脸不耐烦。那样子就差没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了。
这吊儿郎当的模样——
江庭一顿,本想批评他。但转眼,他的目光就扫到他手里玩着的小木雕,想到此刻不宜跟他起冲突,于是他又把批评的话咽下去,转而问了句:“你觉得郝明娟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