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告诉他福福救治及时,别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由于小姑娘体弱,落水时着凉受惊,便有些高烧不止,挂了水,如果后半夜烧能退,就不碍事。
福福身体弱,常年打针吃药,这大夫跟米卫国也算是老熟人了。因此说话便十分直接:“你这闺女身体底子太差,如果半夜还退不了烧,你就做好准备吧。”
这一连串的话让米卫国的心情宛如坐过山车,刚爬上高坡,又跌下低谷,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
米红军哭得眼睛红肿,跪在他面前“砰砰”磕头:“三叔,是我错了!我不该把福福一个人留在岸上出了事!你打我吧,打死我吧!”
米卫国晃晃轰轰作响的脑袋,扶住墙壁定了定神,涩声道:“到底咋回事儿?铁生说……”
米红军:“我想着福福最近胃口好,昨儿晚上就在河边下了套,想着今天去看看有没有鱼给她吃。今儿就背着她在河边坐着,我下去看鱼。可谁知中途发现一只兔子,撵着它去了别的地方,结果回来、回来就看到她跟江樾在水里……”
“福福不会走路,肯定是江樾那家伙把福福弄下水的!”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跪在地上咧着嘴放声大哭:“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三叔,你打死我算了!”
米卫国定神,看着悄无声息躺在床上的闺女,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会儿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他颤抖着手去摸闺女脸蛋,多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多希望福福能睁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促狭地冲他叫一声,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福福在跟他开玩笑。
可惜不是。
福福原本白皙的脸蛋被烧得通红,双眼紧紧闭着,两条细细的眉毛不安地收拢,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时,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抱歉,犬子闯祸,害了你家孩子,这事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江庭沉着脸大步进来,进门之后又冲门外冷喝一声:“滚进来!给人道歉!说,你为什么要推人落水?!”
这不问青红皂白的问话方式顿时惹得江樾倔脾气发作,杵在那里一声不吭。
江庭心里一阵火起,转身直接一把将江樾搡进来,后者顿时一个站立不稳,“啪”地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江樾怒了,一下挣开江庭的钳制:“放开!我会走!我没推人!”
米卫国皱眉:“那不是你推的,是谁……”
他话还没问完,就被江庭一下打断:“不是你是谁?那个叫啥铁生的孩子都说了,当时只有你在场!这小姑娘又不会走路,不是你推人,难道是你救人?”
江樾梗着脖子不服气:“我就是在救人咋滴?!”
“还敢跟我犟嘴?!”江庭最看不惯他这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顿时怒了,“啪”地一耳光扇在他后脑勺上:“你才学会游泳多久?就敢跟我说在救人?!我看你是真的越发无法无天了……”
父子俩一言不合,果然就杠上了。
江樾梗着脖子不服气:“我没撒谎!你知道我多少?一年到头跟我说不到十句话,说那十句还不是打我就是骂我!你凭什么觉得了解我?!我说不是我推的人就不是我推的!”
江庭额头青筋直爆,怒气值蹭蹭往上涨,听到最后直接提脚,就要往江樾身上踹。
他这一脚力道不小,眼瞅着如果踹实,江樾只怕不死也残。
米卫国终于也顾不得伤心了,一把拦住他:“这位同志,您先别急着打人。我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樾这孩子他见过几回,虽然他性子确实有些孤拐不大爱跟长辈交道,但却是个实诚孩子。他说没推,那他觉得十有八九就应该是真的。
“误会?”江庭深吸一口气,怒视地上的江樾:“那你倒是说说,都有哪些人跟着你?我把他们一一找来对质,免得你再说冤枉。”
江樾一听他爸这语气,顿时就不想说话,抿着嘴一声不吭。
米红军急了,扒住他三叔:“三叔,你还帮他说什么话?!我们到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福福身边,福福又不会走路,难不成还是自己爬下去的?她又不傻。而且医生检查也确实发现福福后背有一大片淤青,应该是撞出来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江樾气急,脏话都飚出来:“妈的都说了不是我!还冤枉老子!”
江庭一听顿时怒了又要打人。
米卫国赶紧拦住急眼的侄儿,又走到江樾跟前拦住他爸:“江樾,你说不是,叔相信。但是福福她确实不会无缘无故落水,你能帮叔把人找来都问问么?”
虽然李铁生跟自家亲侄儿都说是现场只看到江樾一人,但是米卫国还是不大相信会是江樾撞的人。又见他被他暴脾气的爹揍得鼻青脸肿,他实在怕把人打坏了,便只好软了声音相劝。
好在江樾还算给他面子。
顿了下便瓮声瓮气将跟自己一起玩的小伙伴们都说了,又将双方相遇时的情形描述一遍,最后补了句:“我先是在水里捡到福福抱着的狗,然后意识到不对就单独一个游了回去,结果就在水底找到她,当时她就卡在中间两块石头里,幸好她不重,我这才能把人扛上来。”
听他说的各种细节都有,米卫国心里已经基本信了人不是他撞的。但是江庭却不,转身去找了个小同志进来,把刚刚江樾说的人名列出来,叫他去村里问话对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