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暗暗松了口气,他都想好了要是主子答不好,他就声称主子是想看看能让裴公子抢着要买的女人长什么样,还好主子不像别的将军那样耿直,找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楚攸宁往他身上瞥去,“你就是想有别的意思,身体也不行啊。”
沈无咎:“……”
程安别开脸去,假装没看到主子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
“你怀疑她是奸细啊,那你问吧?”楚攸宁说着走向屏风那边,围着屏风转。
沈无咎看了眼她,收回视线看向奚音,“你是越国人?”
他觉得能为沈家收尸立碑的应该不可能是越国人。
“回驸马,奴婢是庆国人,家住庸城,八年前不幸被掳至越国。奴婢发誓,绝不会做半点危害将军府的事,不然天打雷劈!”奚音举手发誓。
“哦,对!你大哥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不会忘恩负义。”楚攸宁在屏风那补充。
沈无咎本来听到庸城就已经怀疑了,又听到八年前,更觉得这里面有事,没想到居然涉及他大哥。
奚音不解地朝楚攸宁看过去,张嬷嬷不是说不能再同任何人说起吗?还是驸马不包括在这个“任何人”里?
沈无咎不由得坐直了些,眼神比方才凌厉了许多,直射向奚音,“我大哥为何会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救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给我招来!”
楚攸宁听了默默走过来,她之前也没听奚音说那少将军是怎么救她的,因为被张嬷嬷打断了,后来她也忘了问。
英雄救美啊,在末世英雄救美,多半是那个人有用处。
奚音被沈无咎散发出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看向楚攸宁,“公主,奴婢可以说吗?”
沈无咎并不恼,从奚音开口称他“驸马”,他就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公主的人的,只有公主的人才会喊他驸马。
楚攸宁眨眨眼,这种事还需要跟她申请的吗?难不成刚才沈无咎声音厉害了点,这妹纸害怕?
她点头,“说吧,放心大胆的说。有我在,驸马不敢打你。”
沈无咎:“……”他看起来像是会随便打人的人?
虽然公主会错意,但是奚音放心了。
“八年前,奴婢刚及笄,正是可以准备相看嫁人的时候,谁知,那日奴婢出去交绣活回来时天色有些暗了,半路遇到一登徒浪子,将奴婢拉到暗巷里便要奸污奴婢,是少将军路过救了奴婢。奴婢只记得,当时少将军打那人的时候,那人大喊“我是越国皇子”,之后少将军下手打得更狠了,最后还失手杀了那人。”
“你说什么!”沈无咎惊得想要坐起来。
他有想过这个女人可能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答案,没想到这么意想不到。
“冷静。”楚攸宁小手往他肩上一按,他动都动不了了。
沈无咎冷静下来,“你方才说,我大哥打那个轻薄你的男人时,你听到他喊他是越国皇子?”
“对!也正因为这样,我后来才被绥国人抓了送给越国人糟蹋。”奚音说到这里,双手攥成拳,眼里全是恨意。
她的一家子都被杀了,当着她的面杀的,那些人还告诉她,镇国将军和少将军是因为她才战死的,她既然有祸国殃民的本事,就送她去越国赎罪,自此八年,她辗转被送给越国各个王侯,最后落在豫王手里。
想死吗?想的,可是她不敢,她想留着命,看看最后会不会有谁能灭了越国。
就算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她也知道,当年那场要了沈少将军和镇国将军的战是在少将军杀了那个自称是越国皇子的人之后发生的。
如果少将军没有救她,就没有错手杀死那个人,也就不会有那场战,不会有那场战也就不会战死,也不会有后来连年不断的战争。她觉得沈家会变成如今模样有她一半的责任。
沈无咎的全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难怪,难怪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当年绥国会突然进攻,为何父亲和大哥会战死。想必当年越国和绥国已经达成交易,绥国早就听命于越国,才有这些年来连年不断的进攻。
可是,如果按照奚音说的,大哥明明听到了那人喊出身份却还是把人杀了,这不像是大哥会做的事,失手那更不可能。
沈家人虽然刚烈,虽然恨越国仗着武器欺压庆国,但是绝对不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因为在两国武力悬殊的情况下,一不小心就遭来灭顶之灾。
正常情况下,大哥如果真听清了那人的话,不管真假都会谨慎对待,又怎会继续揍人,还失手把人杀了?
那是为何?一怒冲冠为红颜?
那更不可能!大哥和大嫂虽不像二哥和三哥那般,与自个的妻子自行相识喜结连理,但大哥很敬重大嫂,两人举案齐眉。大嫂作为沈家主母需要坐镇镇国将军府,便安排人去边关伺候大哥都被大哥拒绝了,又怎会看上别的女子。
这女人长得是不错,可也倒不了倾国倾城的地步。
二哥的失踪,还有三哥遭暗杀是不是也和这事有关?怕他们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若只是越国和绥国勾结发动的那场战事,凭越国仗着武器的嚣张劲,根本不惧被庆国知道才对。
这事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真相,他一直觉得哪怕当年绥国进攻得突然,父亲和大哥也不至于战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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