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宗政贤给那个主持人一记眼神,那主持人倏地就不敢再讲话了,糙糙的结束了复杂的礼节部分,大家开始自由吃饭。
这怕麻烦的一家四口终于松了一口气,退到下面去填五脏庙了。
角落的一隅,左兰兰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却怎么喝都不晕,以前不想醉的时候,经常醉的离谱,可现在想要喝醉,却再也没有罪过。
倒,倒,甩甩手中的空酒瓶,却一滴酒也倒不出来了。
这会儿,突然有人递过来一杯酒,左兰兰只看见那只手白的炫目,像是最jīng致的兰花,这样的手那个男人也有一只。
呵呵,嘴角一挑,尽是自嘲,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左兰兰,你还在想什么呢?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去想他?
跟我结婚?
粗噶、沙哑,这个声音,她做梦都再想。
抬头,仰望,透过凌乱的发丝,看见那梦中的人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恩。
一个求婚,一个应允,一场婚姻就这样成立了。
婚姻不需要爱qíng,美好的婚姻才需要爱qíng,一个随意往往比谈qíng来得快。
酒店这边的热火,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的消失,看着台上站着的四个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儿,卫青琴眼眶溢满泪水。
是感激,也是动容。
亲手伺候了一家老小这一个月,卫青琴满足了。
生命既然有轮回,幸福也总会有残缺,现在轮到她履行诺言了。
她要去自首,偿还罪孽,她不要给孩子再留任何负担。
从儿子捡回一条命那天,她就下了这个决定,唯一的私心是她赏给了自己这偷来的100天。
再回到那个跟孩子们生活了100天的房子,开始学会饿肚子的时候叫妈的儿子,小的时候都不觉得他这么有人味儿,还有那个别别扭扭却对她很好的儿媳妇,默默的给她添着东西添那东西的傻丫头,孝顺的孙子,会给垂垂腿的孙子,会给她讲笑话哄她的孙子,那个见到她就小的小孙女儿,她亲手拉扯,一天都没有缺席的小宝宝。
卫青琴仔仔细细的看着,一寸一寸,也许这一辈子她也不再有机会回来了。
想看,却又不敢再看,卫青琴怕自己的心狠不下来,这个处处充满幸福的家,待一会儿她都不想离开,活了50多年的人生中,浓缩到一起都不如这100多天来的幸福。
作为回忆,够了么?
不够,真的不够
卫青琴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跟儿子跟孙子解释她是一个撞死孩子不负责任的人,她觉得愧对于孩子们,她不想将来让孩子们想起她来是个没有担当的人,她更不想日日夜夜活在煎熬中,就当是为孩子们积德了。
卫青琴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书出走,心里有好多舍不得,好多不放心,可提起笔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算了,想什么,说什么,卫青琴没什么文化,字也是歪歪扭扭。
孩子们
别怪妈就这么走了,妈是没脸再见你们,人活一辈子,对不起别人的事儿,真的别做,妈现在要为自己造的孽去负责了。
这算我今天送小丫头的百天礼物了。
儿子,千万别怪妈。
安袭,我这儿子我就jiāo给你了,帮我照顾好他,妈谢谢你。
妈给你煲了些汤,你得按时喝,我不在了,你要准时吃饭,你现在的身子马虎不得。
我给容烨织了几副手套,放在他的房间chuáng头的抽屉里。
小丫头的尿戒子我都剪好了,我房间有两大包,尽量少用纸尿裤,她不喜欢。
还有
告诉你爸爸,我原谅他了,让他回到家庭吧,这辈子够累了。
最后
所有的错我都会拦在身上,就不要再为难璇颖了,一个孩子的歪路跟她的教育有关,她的错,有我的错。
她的一生,不容易。
再见,孩子们。
妈留字。
黯然的步调,一别与来时的轻快,一步一步都沉重极了,到了门口的时候,卫青琴转身,看着那客厅中间挂着的一家四口和她的照片,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
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qiáng壮的地方。
卫青琴的自首,让宗政贤整整一夜一天没有离开书房,叶安袭要给他拿些吃的进去,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虽然任何锁对她来说都不是锁,可夫妻最基本的共同生活原则就是彼此尊重,宗政贤想要静一静,她不会打扰。
说真的,这件事叶安袭佩服卫青琴,这事qíng照理说已经完全压下去了,现在的社会,有多少人又会原意去为了道德去负责任?
如果是她,都未必会有勇气舍下这些幸福去为过去的错误买单。
所以说,看人绝对不能看表面,卫青琴一个市井泼妇出身,也许她不是个什么好的形象,可她的的确确是个好母亲。
无论是对她,对宗政贤,还是对连璇颖。
卫青琴对连璇颖的大度让叶安袭对这个婆婆侧目,其实叶安袭心里也并不是很好受,可有一点是只有叶安袭才知道的。
卫青琴饱受噩梦的折磨,每晚都睡不着,做恶梦,有的时候还会大叫,叶安袭知道她的jīng神压力紧绷极了。
就算她给她买了很多营养的药,也不解决什么问题,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宗政贤吃东西,一夜一天不睡不吃她真得有点担心。
卫青琴走了,徐妈又回来了,帮着拉扯一把孩子。
可今儿晚饭是叶安袭做的,一碗蛋羹,一碗菜粥,她会做的东西还真是单调。
一天当中第三次踌躇在宗政贤的书房门前,想敲门,又不想打扰他。
独立的空间对于她和宗政贤这种人来说,是很必要的。
咔哒。
来回转什么呢?
沙哑的嗓音,gān涩而紧绷,唏嘘的胡茬子看上去有些láng狈而沧桑,一股浓烈的烟糙味扑鼻而来,呛得叶安袭阿嚏!打了个喷嚏。
他抽烟了?
有多久没有在他身上闻到烟味了。
记得刚认识宗政贤的时候,他是个烟鬼,后来怀了容烨之后,他说戒掉就戒掉了,直到很多年以后也没有再碰过。
看来这次卫青琴的事儿对他打击挺大,他自责的是作为人子,从一开始没有发现这一切吧。
事qíng已经发生了,谁又能说的清楚?
吃饭。
叶安袭把餐盘给他递了过去,民以食为天。
在他接过餐盘后,叶安袭原准备旋踵离开的,可宗政贤却在背后唤着。
一起。
一天没见她,他发现,好想她,这种依赖感,真可怕。
叶安袭犹豫了很久,她还是说了。
妈能睡个好觉了。
虽是自由的囚禁,却是心灵的解脱,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懂,总之这些,她懂。
时光飞梭,一周的时间,转眼过去。
今儿的宗政府上大清早的就来了一个怪客人,给前来开门的徐妈吓的尖叫了起来。这一声太尖锐,把这两口子都从梦境里拽了出来。
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脸上还有着零零星星的血痕,衣服早就看不出来颜色和款式了,因为这人儿全身上下都被灰所覆盖。
整个一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穷途末路跑来抢劫的坏人,徐妈都要那拖把砸过去了,结果被叶安袭喝住。
你拍好莱坞大片儿去了?
灰土土的人不知声,鞋都不换就往里面进,徐妈在后面心疼每一样沾了灰的物事,哎又得大扫除了。
喂,别乱坐,脏死了。
家里还有小宝宝,这么脏,得有多少细菌,不过她到时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这么láng狈。
那我全脱了,**,我是不怕吓着人。
说脱就脱,嘁哩喀喳的脱掉了上衣,也随着刮蹭掉了不少灰,徐妈这才看见这白净的小伙子长得这么标致。
不过一直没说话的男主人,半天压出来个动静。
妈的?好特别的纹身。
嘭!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容爵就翻了!
两个人好好的在家盖房子,她说跑就跑?
他容爵的老婆跟人跑了?跟人跑了?
带着他所有的钱跟人跑了?
叶安袭懒懒的靠在宗政贤的怀里,宗政贤又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塞住她有可能露点的胸部,惹来叶安袭一阵白眼儿。
喂,容变态,儿子说你都乐不思蜀了,怎么有时间理我们了?
容爵今天来也不是叙旧的,他要亲手抓到jian夫yín妇,辛小蕊这个女人,他不会放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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