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叶安袭做了一件更无聊的事儿。
她居然无聊的玩起了花璃给她的小物事,看着那个向日葵小脸的机器花纹图案,就像是冲着她笑似地,一想起刚才宗政贤那张傻兮兮的照片,叶安袭就觉得很像。
所以鬼使神差的,她认真了。
反正巴掌大小,应该可以应付,都说她们做三只手的心灵手巧,可她的手是巧,但绝对不是这种女红的巧。
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说明书,叶安袭觉得好像貌似也不太难。
等她绣上的时候,虽然是慢了些,但还是驾驭的了,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候,就秀好了那一片huáng色的葵花心儿。
呃
莫名的像是心抽了一下,手上不算锋利的绣针就扎到了手上,才一下,就见了血,倏地染红了明huáng色的一角。
吮着手指,眉心皱起来
翌日,天明,左兰兰叮叮咚咚的敲着卫生间的门,小腹的尿急憋了她半天。
这么大的公寓怎么就装了一个卫生间,真是的,再说这金小山抽什么疯,起这么早,这在厕所里都待了10多分钟了。
咚!咚!咚!
越来越响的敲门声,让叶安袭半天回不过神来的神暂时魂归来兮,低头看看手里的验孕棒
125 宗政贤,你给我滚出来!
验孕棒的设计很人xing,一条红线就代表着你还是你,而两条红线说明除了你自己之外,你又创造了新的生命。
而对于叶安袭来说,手上只有一条线的那根验孕棒还是让她怔忡了许久。
不能生了,就是不能生了,做什么美梦呢?
亲手做掉一个孩子,就等于在送子观音那挂了黑名单不是么?
咚!咚!咚!
好半响叶安袭才晃过神来听见敲门声,随手把验孕棒丢到垃圾桶里。
洗了个手,开门。
左兰兰狐疑的盯着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儿的叶安袭,难得的关心了起来。
吃坏肚子了?
恩。
虚惊一场,没什么说的必要。
活该。
对于金小山吃瘪,始终是左兰兰的一大快事。
叶安袭也是神qíng恍惚,对左兰兰的讽刺形同麻木,一晚上没睡好,早上一大早就起来测这个。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可以不生,但是告诉她不能生,任凭是谁也很难接受这种残缺。
如果她是说如果
只可惜,没有如果
接下来的一周,每天都一样,又都不一样。
一样的是叶安袭每天朝九晚五的下班,再去容家陪儿子吃晚饭,再玩一会儿,总之无论多晚她都会回家。
而不一样的是,容爵也不再留她,整个一个人又像是回到她刚认识他那般,喜玩笑却又不近人qíng。
容爵这个星期也去省报集团上了班,刚出镜的第一天就因为被摄影记者拍的烦躁,一拳把人打坏了,然后转了部门,可刚转部门的第二天又因为跑社会线去采访杀母案,警察一个没拦住,他又把人给打坏了。
可偏偏没有办法,容部长的公子,谁又能怎么样,主任没有办法又给调了职,换了节奏比较稳健的财经专访线,可这刚换完的下午,就闹了该专栏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我觉得我的成功还是在路上,明年我要突破2000万的销售业绩
民营企业家刻意准备的激动之后,应该是记者们的捧与祝愿,结果容大少
真没追求。
轻哼一声,不耐烦的蹭了蹭鼻头,他完全找不到所谓的点,一年2000万?也叫青年企业家?
含着金汤勺在皇城脚下长大的他发自肺腑的嗤之以鼻。
结果就是,民营企业家bào怒,以为容爵只是个小记者,撂狠话,挥拳头,不过显而易见,挨揍的必然是他。
总之最近的容爵,很bào力,很燥郁。
这可给社长愁坏了,就算容部长放话,下放到基层,谁也不能惯着他,可他毕竟是容部长的亲孙子,要是真没伺候好,也难免不保证首长变脸。
所以容爵就成了这h省报业集团的一个白金jī肋,最后社长很有诚意的给了他一个自主选题的闲散职位。
也就是说,他自己愿意gān什么就gān什么。
而他愿意gān什么呢?
没人知道
再说叶安袭这一边,不知不觉宗政贤走了有一个星期了,可她还是吃尽了他的好处,就拿给花璃办学校这事儿吧,如果硬是要以什么名头进去任何一间学校都没什么问题,毕竟有的时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像宗政贤这样的省内支柱产业的商贾巨鳄,每年捐的楼啊,体育馆什么的很多。
所以都不需要宗政贤本人出席,叶安袭只是自报了一下家门,预约的时候提了宗政贤的名字,那些高高在上的校长们都低了三分头,卖了10多分的面子。
可叶安袭也考虑到花璃从小学后就再没受过教育,这样的身份送到一般的学校对她将来来说,都是一种尴尬,所以就进了一间贵族私立学校,圣皇学院,全日制,主修珠宝设计。
这个专业是花璃自己选的,叶安袭也眼尖的瞄到她脖子上的鱼骨láng牙饰品,如果是她自己做的,那确实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
不过花璃住校了,可容添怒了,又没办法谴责姐姐的行为,又不能qiáng制的留住花璃,最后,他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超过24小时,容添也办了入学手续。
当那辆扎眼的房车驶进学校,那个冷峻的少年伸出修长的腿迈下车的第一步,从那一刻起,圣皇学院的最qiáng的一道风景定格了,圣皇学院最惊天动地的一段爱qíng也即日启程
这一周,周末叶安袭带着容烨去看了叶成功,因为肾病的折磨,他的五官已经涨的变了型,不过见到了容烨,他还是很高兴,以至于忍着全身浮肿的疼痒,还是硬抱着他稀罕了半天。
在叶成功的病房,她遇见了叶安琪,凭良心说,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全无好感。
说她冷血也好,说她无qíng也罢,没有感qíng,就是没有感qíng。
不过在下意识的看向她gān瘪的肚子之后,也多少有些同qíng。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孩子没了,叶安琪当然不会跟叶安袭诉什么衷肠。
在她心里,叶安袭就跟田笑甜那个女人一样的贱!
叶安琪从头到尾都没给叶安袭一个好脸色,而叶安袭也并不需要,她是来看叶成功的,不是来看她的。
小贤怎么没来,告诉他别再给我安排专家团了,咳咳没用了油尽灯枯,人就要认命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世上最无奈的就是英雄迟暮,佳人老矣,可这是物竞天择的规律不是么?
叶安袭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叶成功而感到难过,毕竟曾经的她们闹得是那样的不可开胶。
爷爷,你有什么心愿?
一声爷爷,泯了半生的恩仇,叶安袭的一句话,让叶成功豪迈的笑了出来。
大丫头!好!算你了解我这糟老头子的心!
从军之人最崇尚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而因为她的身份的问题,叶成功已经一世背上了污点。
叶安袭觉得很歉疚,心里决定,无论他的什么要求,只要她做得到,她一定尽力。
我想在咽气儿之前见见阿雄
宗政雄?
这个几乎被叶安袭遗忘的名字,遗忘的人,她记得宗政家的新仆人说过,他得了帕金森氏综合症,现在还在瑞士的疗养院。
叶成功这样的人沾染古时好汉的义薄云天,他可以凌驾于人之上,但却极怕欠谁之qíng,想必他也知道宗政雄的倒下跟她与这段婚姻都脱不了gān系。
这不是叶成功的债,这是她的债。
这一次,叶安袭觉得自己的一意孤行原来有这么多人在为她一己之私来买单。
原来回过头去看,从来就没有谁对不起她,都是她在为了一己私利的找弟弟而影响了所有的人。
爷爷,放心吧,一定会。
叶安袭握住了叶成功浮肿的皮肤粉红的发亮爆皮的手,许下承诺。
等从叶成功那回来的路上,叶安袭还在想叶成功说宗政贤持续找人给他会诊的事儿。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愿意说话,通常这样自动自发的好人好事儿,一般人都会拿来邀功,而他这个人如果不是被人发现,估计这些善举都会带到棺材里。
这是一个话少的可怜的男人,想这一周,叶安袭跟宗政贤之间就莫名的变成了emailqíng侣,两个人的那些羞涩和尴尬,似乎在跨了国界之后,全数消除。
诸如宗政贤也会说很多他平日不屑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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