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郎君?”
门外的侍女往里面看了一眼,惊愕的发现床榻上的人正睁开眼茫然地望着上方。
她连忙走了进去,有些慌乱的开口:“大、大郎君何时醒的?”
“出去。”费青渟许久未开口说话,嗓子一时沙哑难听。
那侍女缩了缩脖子:“郎、郎君……”
“滚出去!”费青渟大怒,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将床榻间的东西统统甩了出去,那侍女急得差点掉眼泪,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忙退着往后:“奴婢这就出去,这就出去!郎君莫气!”
等到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室内再次回复了沉寂与黑暗,费青渟也这才瞪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方才太医的话犹在耳边作响。
废人。
一个废人。
他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废人。
费青渟张着嘴,想要发泄地尖叫出声,嗓子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半,丝毫声音发不出。
他以后就是一个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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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等太医再来上药,屋里屋外的侍女小厮都在小心地候着。
太医医术高明,上药的动作也堪称轻柔。费青渟却觉得他好似是在嘲讽,嘲讽他是一个日后不良与性的废人!
太医收起药,轻呼了一口气:“再敷几日的药,外伤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有什么用呢。”费青渟喃喃道,太医皱眉转身,费青渟自嘲一笑:“有什么用呢。”
太医婉言劝道:“大郎君万万不可心灰意冷,这于伤无益——”
他话尚未说完,费青渟便冷冷笑道:“怎么,我便是积极配合,这只腿还能好了不成?”
太医顿时哑口无言。
费青渟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的气一时又涌了上来,近乎疯癫的开口:“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太医忙一躲身,险些被东西砸中。他皱皱眉看着床榻上的费青渟,有心劝他莫要如此免得牵扯到伤处,可一旁的侍女只苦笑着请他走了出去,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刺激了郎君。
屋内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音响个不停,那太医踌躇片刻,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作孽啊,作孽啊!
费家这几日就没清闲过,费青渟受了伤后性情大变,谁都不知道什么话就有可能刺激到他,一时之间身边伺候的侍女小厮无不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却又不敢不言。
费夫人听了只余心疼,抱着儿子柔声安慰了许久,却是没有丝毫用处,还被他扔过来的茶盏划伤了额角。费夫人又是惊又是惧,心中也是一阵一阵地绞痛。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了一阵。
费鄂那日听了太医的话心中本就纠结,又见费青渟这些日子这般作态,心中愈是不满,耐着性子去安慰他她几次,见他还是沉迷悲痛的癫狂作态,也是恼了,索性回收不再管他。
费青渟闹了几日,身上的伤又崩了几次,连带着太医面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又怕他发疯伤及自身,上完药就匆忙离去。
费鄂站在门前,听着太医的话,心中原本的侥幸再也不存,看着床榻上往日自己最重视的长孙,面上沉痛不已。
沉闷的脚步声在耳边想起,费青渟许是闹够了,没力气了,正闭目养神。听着动静后他慢慢睁开眼,转头看向费鄂,面上一片空洞,毫无知觉地唤了一句:“祖父。”
费鄂老眼一热,良久后轻叹一声:“青渟,你是祖父最重视的孙儿。”
费青渟眸中动了动。
费鄂拍了拍他的手,情真意切道:“你不能继续这么消沉下去了!费家以后,还得你撑着呢!”
费青渟眸中渐渐有了神色,他看着费鄂,自嘲一笑:“祖父,就我这么一个残废……”
“不可胡说!”费鄂眼睛一瞪,温声安慰他:“祖父相信,你的腿,定然能好起来的!你是我最看中的孙儿,也是我费家最优秀的孩子,又怎能如今这般呢?!”
费青渟低声咳了两声,眼睛酸涩,几乎有种落泪的感觉:“祖父——”
这连日来的消沉与疯狂,又何尝不是担心自己变成这般会被家族遗弃?可如今祖父的这般话,却是让费青渟一时安定下了心神。
是的,他是费家的长房长孙,费家怎么可能轻易舍弃他?他的腿一定能好的,太医只说难,却没有说不可能……
费青渟思绪一时混乱,费鄂见状眸中闪过一抹满意的色彩,他拍了拍放弃他的手,温声道:“好孩子,好孩子。你现在身子不适,不宜费心。西山那边,祖父就先代你管着……”
费青渟顿时一僵,不可置信地抬眸看着面目慈和的费鄂。
费鄂笑得温和,一字一句保证道:“你放心,祖父只是替你管理,等你伤好了,祖父一定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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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家那边又出事了?”宋晏储捏着一张纸慢慢看着,听着陈玉的汇报不由挑了挑眉。
陈玉道:“听说费家大郎君同费老爷子发生了争执,还险些伤了费老爷子。费老爷子大怒,说是不准任何人去看大郎君呢。”陈玉的话中也不由带着些唏嘘,他看着宋晏储,小心问道:“殿下,可要奴才去打探一下发生了何事?”
“没必要,”宋晏储道:“无非就那么些事。”
她站起身,远远望去,轻笑道:“费鄂倒是比孤想的还要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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