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熏心嘛。”陈玉嗐了一声,又道:“殿下不知,今夜岑家郎君梳拢,起价二百两白银!”他伸出两根指头比了比。
“二百两?”宋晏储哼笑一声:“他们倒也不怕贪心不足,吃不下那么多。”
朝中一个品大员一年俸禄也不过堪堪二百两。京城连年来那么多极品花魁娘子,最高价也没有超过一百两。这碎玉楼也不知是真的对岑蕴和那么自信,还是说就是故意定下那么高的价,好借此大赚一笔。
“那殿下可要去?”陈玉殷勤问道。
“去,怎么不去?”宋晏储碾了碾手中的花,绯色的汁液顺着浸在雪白的指尖,美得惊心动魄。宋晏储笑道:“这么热闹的场面,孤哪能不去瞧一瞧?”
岑家地位特殊,当初的事有谁不知岑将军是被陷害?可大多是人即便愤懑,也是有心无力。今日的梳拢礼,怕是热闹极了。
陈玉欢欢喜喜地应下,连忙让人去准备一应东西。
暮色缓缓遮蔽了天空,金乌已至西边,天空一派黄昏之色。
此时时辰已是不早,百姓们无事都待在家中,白日热闹无比的坊内一片清静,衬得平康坊愈发不同。
平康坊从来都是夜间比白日要热闹的。碎玉楼内,烛光满照,透过窗边朦胧的轻纱,依稀可见舞女翩然,管弦悠悠。
楼下来来往往行人不断,时有青衣书生不自在低着头,眼神都不敢随意乱瞥,偶然在人群间遇上相熟之人,也是面上飞红,连忙走到一旁;也有大腹便便商贾豪富,笑意从容,目光在来往间伺候的小倌身上扫了扫去,尽是淫邪;甚至也不乏锦衣裘缎的朝廷官员,来去如风。
碎玉楼,从未如此热闹过。
一旁的酒馆内,萧肆趴在窗户上巴巴地望着下方,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由询问出声:“爷,咱们要在这儿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急。”萧淮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衣,淡淡道:“时辰还早呢。”
他端起酒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姿态优雅,气度非凡,眼瞧着就是大家郎君。一旁的堂倌见状却是狠狠呸了一口,愤愤转身离去。
他见这郎君穿着不凡,身后还有两个小厮,以为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欢欢喜喜凑上去,以为能混点赏钱。结果人家在这儿待了半个多时辰,就只点了一盏茶!
在酒楼里喝茶,可还要点脸?
许是在京城待了这么些日子早就习惯了,萧肆只当没看见那堂倌的动作,他看着不远处已经黑透了的天,巴望道:“可我看再等下去,楼里面就要开始了吧?”
“早着呢。”萧淮瞥向窗外,嘴角微微动了动。
真正的贵客,还没来呢。
“哎呀你着什么急啊!”萧悟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十分淡定道:“爷让你等,你等着就是了。”
萧肆捂着后脑勺,嘟囔道:“再等,还能把银子等来不成?”就算他们真进去了,爷身上没丁点儿银子,到时候也只能在那干看着。
这又不是西州,还能带着兄弟们光天化日把人抢了不成?
萧肆沉沉叹了口气,只觉得肩上的责任万分的重。
他从窗户上爬下来,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萧淮,却见他目光含笑,底气十分充足的模样:
“谁告诉你,咱们等不来钱了?”
萧肆:??
他张张嘴,憨憨道:“我只听过天上掉馅饼,还没听说过天上掉银子呢。”
“你真是笨死了!”萧悟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跟萧肆比起来,他明显要聪明许多,也大概明白他们家爷打的是什么主意。他道:“你就看着吧!”
萧肆还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又过了片刻,不远处的拐角处一辆奢华的马车悠悠驶来,萧淮见了,眸中立刻浸满了笑意:“你瞧,这不是来了?”
马车途径酒楼旁,宋晏储似有所感,掀开帘子一角,就对上一双灼灼的星眸,她先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眸中也忍不住带上了些许笑意。
萧淮起身,随手把茶水的银子结了,不顾掌柜难看的脸色,背着双手悠哉悠哉走到酒楼门口,萧肆萧悟连忙跟上。
萧肆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刚刚回过神,忍不住一边走一边问:“爷、爷、爷!那不是太子的马车吗?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和太子勾搭上了?”
萧淮脸上的笑一僵,萧悟忍不住扶额哀叹。
怎么就有这么个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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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碎玉楼旁,萧淮十分殷勤的递上手,宋晏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倒是没落了他的面子。
细腻的触感划入手心,萧淮便是一顿。
他久经沙场,手上老茧疤痕再多不过。往日萧淮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宋晏储的手一入掌心,二者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掌心里的手又白又嫩,十指纤长,指腹上带着些许粉意,光洁的指甲上还有小小的月牙,看着倒是可爱极了。
萧淮心里不由有些异样。边关都是一群糙老爷们,谁的手这般精细过?
他心下微动,忍不住捏了捏,又小又软,能完全包裹在他的掌心。
手心里的老茧和伤痕并不平整,二人双手相贴间就带来一阵阵痒意。宋晏储睫毛轻颤,她悠悠抬眸:“摸够了?”
萧淮动作一顿,下一瞬握着她的手却是又紧了紧,理直气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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