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两人停下低语了几句后各自带着一队人拐进了前面的岔路,鼓乐手火红的衣衫连成一片就像一条艳丽的蛇。
宫内的城墙挡不住里面热闹的气氛,连飞起的鸟儿仿佛都沾染了喜气,格外令人心旷神怡。
厚重的朝服,繁杂的钗翠金冕,还有繁冗的礼节,无一不显示出这场大典的隆重与空前绝后。
晴空万里的祭天台上,夜桀一身华服背身伫立在群臣之前。
阳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大片大片的云朵被太阳一照,纷纷投下一簇簇飘渺轻薄的烟影。
夏青溪轻叹一口气,眼前模糊了。
隔着氤氲的雾气,她仿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她伸手,耀眼的光芒从四周透过他硬朗的轮廓射过来,夏青溪的心跳就由方才的波澜不惊猛地转为狂跳不止。
她弯腰抓起厚重的绣着金丝凤凰的裙裾,用尽全力朝着眼前那束光冲了过去。
群臣和一旁的礼侍被这一举惊呆了。
他们紧紧盯着这个在大典之上不顾礼法的心急的皇后,脸上尽是惊疑。
夜桀微微一滞后急忙伸出手,脸上溢满了宠溺。
“溪儿,慢些,小心摔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触碰这只伸向她的手,可突然又像触了闪电般缩了回去。
她瞪大着双眼,嘴巴微微张开,几分失落,一览无余。
怎么,眼前的人不是他……
“溪儿……溪儿……”
夜桀一连唤了好几声,夏青溪才回神。
她拼命将眼里泛起的薄雾忍了回去,数次努力后终于换上了一个得体的微笑,主动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开始吧。”
夜桀望着她,手掌下意识地用力握紧,这一刻,他连往后的余生都想好了,虽然贪恋,可又想此刻能够隽永。
一时间鼓声雷动彩旗招招,大法号浑厚的声音响彻云霄。
吉时到,帝后携手登上祭天的法坛。
接下来便是钦天监卜算凶吉。
帝后二人凭高而立,夏青溪看着不远处带着面具正在做法的钦天监监正,仿佛自语般道:
“说是卜算凶吉,不过是提前准备好了上上大吉的福笺,等做法结束后拿出来随便念了,图个吉利罢了。”
她的语气,淡得如同慵懒的午后闲坐在院中抱怨茶汤的淡酽一般,平和的没有一丝波澜。
相比之下,夜桀倒显得有些过分较真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朕不允许有一丝闪失,过程不打紧的,结果,一定要是好的。”
夏青溪不置可否。
她一直盯着不远处做法的监正,左右不过一出寻常的舞剑问天,今日却显得尤为漫长,漫长到连下面的文武百官站姿都有些稀疏了,甚至有一两个都开始打起了哈欠。
渐渐的,监正舞剑的动作开始怪异起来,还时不时用剑锋指向这边,就像在进行一个古老的仪式。
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夏青溪亦觉得奇怪,她转头望向夜桀。
只见他眉头深锁双拳紧握,正一动不动盯着那个执剑舞动的黑衣身影。
突然,那身影挑起一道符,在没有点火的情况下竟然兀自燃烧了起来,照得他脸上的祭祀面具都狰狞了几分。
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巨响,青天白日里竟陡然出现一道蓝色的闪电,那监正倏地腾空跳起,一跃便上了祭天台。
夜桀本能地挡在了夏青溪身前怒吼一声:“你说过的不会伤害她!”
释尘摘掉面具虽然并未言语,但从那双腥红的眼睛却看得出,那愤怒仿佛顷刻间便要爆发,他端起剑直冲夏青溪而去。
情急之下夜桀抽出供桌上祭祀用的长剑,二人顿时陷入鏖战。
台下的大臣乱成一团,惊呼之人多,上前之人少。
祭天台附近的内卫军听到“护驾,抓刺客”的惊呼声后,第一时间冲到了台上。
正当群臣们要松口气到时候,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这群冲在最前面的内卫军并没有上前擒拿刺客,而是将祭天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宫里的内卫,越靠近御前,功夫能耐越是了得,所以这一批内卫军在包围祭天台后纷纷转身,执剑向着赶来护驾的军队,任凭援军怎么厮杀也无法打开缺口。
人人皆以为这刺客想要弑君篡位,而真正明白个中缘由的除了夜桀,还有就是远处高楼上那个饶有兴趣的看人闹的人了。
娜仁托娅一袭红衣,穿的是北狄传统的服饰。她高高地立于城墙上,唇角始终挂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
那日释尘找到她,原本想着以后宫的权势作诱饵,让她将缚灵粉撒在夏青溪身上。
令他没想到的是,她并不为权势所动,她的目的同他是一样的,都是让夏青溪魂飞魄散,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有了共同的目标,这个短暂的同盟竟固若金汤,娜仁托娅不仅将缚灵粉放在牡丹花里成功完成了任务,还在这次的大典中暗中帮他们捎传消息,为释尘提供了不少便利。
此时的娜仁托娅正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远远地望着。在看到夏青溪刚掏出火铳就被释尘打落在祭天台下后,她的唇角不由得挑得更高了。
微风掠过发梢,裙裾衣袖随之轻微舞动,不一会儿便灌满了风尘,可娜仁托娅全然不在意,她轻语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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