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望的人变成了皇后,夜川似乎猜到了其中的缘由,所以他在荣太妃宫里吃了闭门羹的时候,跪在殿外行了大礼,“母妃,孩儿……”
“以后莫要再叫我母妃,你母后是皇后,以后多去看看她。”荣太妃没有见他,隔着门说道。
夜川起身径直出了宫,夏日的晚霞披在身上,给颀长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他从光里来,又踏着光离去,内心却没有温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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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溪在宫里怎么也等不来东方谨,传去的消息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想,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这日早朝,新上任的大田令上书农田开垦事宜,随着鼓励农耕与新技术的推进,人们种植的作物多了起来,随着农田制度趋于稳定,一部分问题也暴露了出来。
“启禀王君,随着农田越来越多,现在的农民还隶属于以前的牧籍,管理起来很不方便,是否将他们都改成农籍?”大田令上书启奏。
夏青溪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次仁赞普,“次仁将军以为如何?”
“老臣以为,不管牧民还是农民,都统一划分为农籍,这样省了改动的麻烦,人们转换职业也更灵活。”
次仁赞普说过会全力辅佐新王,在朝堂之上,一直都是尽心尽力。
“好!就照次仁将军说的办!”夏青溪衣袖一挥,就这么定了。
钦天监上书祭天事宜,因为上次重阳节祭天没有举行,询问是否需要补办一次祭天大典。
对于这个问题,夏青溪还是问次仁赞普,“次仁将军以为如何?”
“老臣以为,祭天应选一年中最适宜的日子,切不可将就,既然今年错过了,那就等明年再办。况且我西雍现在百废待兴,应着力发展国力,这些礼节可以暂缓。”
“好!就照次仁将军说的办!”夏青溪衣袖一挥,又定了。
接着又有几名官员上书了不同的问题,夏青溪每次都是“就照次仁将军说的办”,次仁赞普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当庭抹了王君的脸面,所以只要夏青溪问,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回答。
还想上书的官员们面面相觑,王君今日是怎么了?为何所有问题都由次仁将军做决断?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
“……”
大家支支吾吾,没有再开口的。
“那好,既然大家无事了,那么孤宣布一件事……”
“王君,”次仁赞普出列行了一礼,“王君初登大宝,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但王君乃天子龙命,相信不久定会得心应手,我等也会竭力辅佐助王君成就大业。”
次仁赞普想起她在行宫让位的事,不便明说,但也苦苦相劝。
“次仁将军放心,孤定会将西雍治理成最强大的国家,只是孤深感学识不够,对西雍还不够了解,想闭门进修一个月,查阅古籍,博览群书,反思治国之道,以谋将来之大业,将军以为如何?”
次仁赞普犹豫了一下,他知道栏也拦不住,不如就让她将心事了了,心无旁骛地做这个皇帝。
“老臣静候陛下学成,期待我西雍盛世大业。”他一表态,朝堂上下皆随之附和。
“好,在孤闭门学习的日子,一切事宜皆由次仁将军代理,孤也只见次仁将军一人,其余人等若敢来扰了孤的清净,定严惩不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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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溪早已收拾好了行李,次仁赞普立在殿外正踌躇着,便听到她的喊声,“次仁将军,外面日头大,进来凉快凉快。”
“主君此去万事小心,我会让达马随主君一同前去。”
想到去调查失踪案的火离,夏青溪不由得挽了挽唇角,“不必了,我有暗卫,人多反而不方便。”她说着将一个卷轴和国玺交到了次仁赞普的手里,“这个你收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照这上面推行改革,军队体系、农耕体系、律法还有科举的改革都在这上面,有事我会给你传消息。”
夏青溪交代完后,又掏出一个名单交给他,“这上面是我在西雍和玥国的铺肆产业,西雍国库空虚,百姓又急需休养生息,我已经通知了我弟弟,不久就会有一批银两送到西雍来,若有急需就照名单上的去取。”
“老臣定不负主君嘱托。”次仁赞普行了一礼恭送她离开。
夏青溪出门后又折回来,“我不在时,你就在这里处理公文,桌子上已经拟好了一份,盖上国玺就好了。”说完挎着包袱一溜烟儿不见了。
次仁赞普走到案前,见上面放着一份诏书:
“资尔盈歌,礼教夙娴,柔佳居质,清懿温雅,勉膺汤邑之封。无忘公言之训。可封清河公主。”
以山河之名来册封向来是皇子的殊荣,用来册封公主还是开国以来头一回,况且这个公主还不是皇室血脉。
这是泼天的殊荣。
次仁赞普看着写满改革策略的卷轴以及密密麻麻的铺肆名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当初寻她来做皇帝,一为了报先皇的知遇之恩,二为了还云姬的托付,三为了扳倒仇人替妻报仇,从来都没有过她适合做皇帝,她有能力做皇帝的因素在里面。
而现在,他的心砰砰跳着,心里那股欣喜翻涌而上,他一直不懂盈歌为什么要替她挡箭,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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