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从前很不把贾琏当回事,她这才慈悲为怀,没去刁难原配张氏留下的儿子。如今不同了,邢夫人敏感的察觉到他们父子关系竟融洽了。老爷若将贾琏当继承人培养,还有她什么事?
虽然知道挨骂的概率极高,邢夫人咬牙拦住他们,问出心里的话。
大多数时候贾赦脾气是很好的,不与人计较什么,做了这么多年的算命先生要是啥都在意早干不下去了。原主的这个倒霉老婆却总在用各种方法拆他的台,这让贾赦很不高兴。
他说三日内府上必有丧报,邢氏说我们爷糊涂。
他说贾宝玉若长此以往必害人害己,邢氏说他喝多了纯属鬼扯。
贾赦讨老婆的标准真的不高,是个女人,不克夫克子,能够支持他的事业,长得好看与否他根本不在意。标准低到只有三点,这便宜老婆竟有两点不符。运势太差,无子并且还克全家,她是小户出身,看不起三教九流,只盼着相公能做官,她就水涨船高成为官太太。
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冲突这么大,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邢夫人又要开口,贾赦瞥了他一眼:妇道人家管好家中事便可,莫多言语。说完他带着贾琏就走了。这话没有褒贬,只是单纯提醒对方不要管爷儿的事,自古便是如此,男主外女主内。贾赦没别的意思不代表贾琏也没有,他刻意慢了两步走在父亲身后,出院门之前转过头来讽刺的笑了。
住别人的院子,睡别人的汉子,虐别人的儿子。
以为得势便张狂,这人呐,不能嚣张一辈子的,风水轮流转不是?
自大门口出去,他们坐马车往约好的地方去。说起百媚楼贾琏心里就荡漾得很,这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据说有最动听的歌,最艳丽的舞,最魅惑的姑娘,最高昂的价格。就算你不过夜,不要人作陪,只要踏进那里起,做什么都要银子。喝茶品点心看歌舞,到了那个地方你会发现有许多人没吃任何东西不说,他们全程站着看歌舞,椅子也是要钱的。
普通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体验一番,对京中土豪而言,倒不算什么。贾赦说不得是常客,来的次数也不少,不过那是原主的经历,同他没什么干系。
百媚楼不在烟花柳巷之中,而是坐落于郊外一座山庄,那是前朝一个大商人修建的,里头亭台楼阁布局精妙,有十八栋小楼,按消费档次分为上中下。
上三,中三,下十二。
为了向土豪们介绍新挂牌的美人,露脸演出在芙蓉楼。这里同牡丹和海棠一起并称上三楼,属最高档,只接待京中权贵,原主也没进过的。
自荣国府到百媚楼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到地方之后,贾赦将胡维传给他的帖子递给门口那妈妈,还没说什么,对方就掩唇笑起来:贾大老爷有好些日子没过来了,哟,这位少爷瞧着挺面生。
按照原计划,见到这一幕的贾琏应该愤怒的,真正到了这里,羡慕嫉妒恨要更多,他老子也太会享受,竟是这里的常客!恍惚中,接客人进去的妈妈就将目光投到他身上,这身深紫色锦袍的确抓人眼球。贾赦最实在,他笑眯眯说:这是我儿,带来见世面的。
贾少爷,失礼失礼。
听说今日是胡二爷请,他人已经到了,筝儿你带两位爷过去。
从大门口进去他们坐上两顶轿子,被人抬到芙蓉楼去,这是上三楼的客人才有的待遇。贾琏从前倒是去过青楼两次,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那种,跟着贾赦出来一趟档次就提高这么多,以后还怎么好好嫖姑娘?他叹口气,罢罢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爽过才是硬道理。轿子抬得平稳极了,没多会儿就到了地方,侍女筝儿亲自将两人接下来,跪请他们入楼。
贾琏皱了皱眉,还不习惯这些做派,贾赦倒是沉稳极了。他上辈子是平民,同下九流之人混在一起的,他知道讨生活不容易,对最底层的这些人而言,能赚钱他们什么都愿意做,尊严不值什么。
他们刚迈过门口,还没来得及看里头华贵的布置,迎面走来一个爽利的男子,三十多岁,比贾赦年轻一些,他直接搭在大老爷肩膀上,恩侯兄你怎地才来?
这就是被敲诈的冤大头胡维,他是京城最大的米商胡庆洲的二儿子,和原主是同好。贾赦从来不嫌弃有好的出身却不珍惜的纨绔子,他们不胡闹自己的生意怎么开张?多谢胡维老弟慷慨,邀我们父子前来。观你脸上泛赤色,色泽枯燥,可是家中有口舌之争?
出手就是一闷棍,胡维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就扑哧一声,你这神棍怎混进来的?本事这么大给爷看看如何?贾赦闻声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穿着宝蓝色的蟒袍,周身贵气。瞧你这身行头就知道出身非富即贵,即便如此本神算金口玉言,字字千金,看相可以,我们又不熟,自然要收钱的。
他这么说,对方脸就黑了,本来是开个玩笑,如今倒好,被逼上梁山了。方才是他说的要算,这会儿又不算了摆明了说自己没钱?
男子汉大丈夫,里子可以没有,面子一定得护住。
不就是几个臭钱,你若说得中,也还能赖了你?少年伸手就摸了一块玉佩出来,在贾赦眼前晃了晃,羊脂白玉雕的祥云佩,你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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