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过去一听, 好似在说,“你要克制点,不好,你要多读点书,也不行, 唉呀,要怎么说呢。”
半夏心里一惊,这年头,公主对小狸奴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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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都的日子也是钦天监观了好几夜的星算出来的,但是锦仪深刻怀疑京都的钦天监算不了扬州的天气。
那日天阴沉沉的,锦仪的行李已经一车车的搬上了船,姜许随手折了枝柳条递给锦仪,“望表妹此去顺利,替我们向京都姜府问个好。”
“多谢四表哥挂怀。”锦仪接过柳条,大抵是夏日炎炎的缘故,柳条看着也有些蔫,“一定把四表哥的话带到。”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同姜许说话越来越敷衍了,以至于连好脸色都不愿意装出来,随手便把柳条放在了半夏手上。
“七夕那晚的是表妹吧。”姜许冷不丁蹦出一句话,“你们刚来扬州时,我便觉得他对我很有敌意,只是你坚持说他是世兄。”
姜许静静地看着锦仪,小姑娘眼中闪过秘密被戳破的紧张与心虚,其实她初到扬州那日,他很欣喜能见到她,只不过总是被林安隔三岔五的找茬,对她的什么心思都淡了。
眼下瞧着她圆咕噜乱转的眼睛,他都忍不住摇头,都还是未长成的少年啊。
以锦仪常年应付姜皇后的经验来说,只要没有被当场抓住的事,事后坚决否认就不会被处罚,“四表哥怕是看错了。”
“也许吧。”姜许并不辩驳,仍旧笑得温润,他把最后要交代的话交代完,便在侍从的催促下离开了码头。
锦仪总算松了口气,在姜许面前她总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便是他人离开了,锦仪仍站在码头上张望。
半夏忍不住提醒,“公主,快到开船的吉时了。”
“我知道。”锦仪心说,我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开船,可是林子安还没来,不仅如此,七夕之后她就没有见过他了。
她和小狸奴练了许多遍的,劝他好好读书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就算她那晚没有回应他,林子安也不至于颓丧成这样吧,公主怎么可能随便求一求就能答应他。
锦仪从快到吉时等到吉时已过,仍旧没有等到林子安的身影,她有些着急,“林子安他知道船是今天回京都的吗?”
“自然是知道的。”
锦仪小声埋怨,“那他怎么还没来?”
然,就像老天喜欢同她作对一般,她的话音刚落便看到林子安有些狼狈得朝她们奔来,锦仪转身就要上船,半夏却高声提醒道,“公主,林小将军来了!”
锦仪被迫顿住想要逃避的脚步,迎着林子安惊喜的目光,“公主在等我?”
“是半夏说你一直没来的。”锦仪斜睨了他一眼,“若不是她,我们的船早走了。”
整艘船都准备好了,只差公主一声令下,待锦仪上船后,很快便驶远。锦仪心里憋着想要同林子安说得话,支走了侍女侍从,轻轻一敲,推开了林子安的门。
林子安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有锦仪主动寻他的时候,彼时他正解开衣带准备上药,若不是被人埋伏了,他也不会来晚。
看到门缝里锦仪圆咕噜的眼睛,他连忙把衣服拉起来,将将遮住腰腹的伤口调笑道,“公主真会挑时候过来。”
“若是没看够,我也不是不可以……”
他这么一打岔,锦仪只记得他肩膀流畅的线条,哪里还想得起自己要同他说什么,羞得连忙将门关上回了自己的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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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扬州回京都走水路要走十来日,不论是锦仪身边的侍女抑或是林子安自己都察觉到锦仪对林子安的一点点变化。
主要表现在对他的课业要求更严了。
不像之前两天打鱼三天晒网,这下是定了一个详详细细的计划,什么时辰看什么书,列的一清二楚,颇有一副要将林子安打造成新科状元的势头。
便是半夏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公主往日对自己的课业也没有多上心,如今可算为了林小将军掏心掏肺。”
锦仪对这番夸赞并不是很受用,总有一种心事被半夏猜到的感觉,她极力反驳,“我也没有掏心掏肺吧,只不过信守一个公主的承诺罢了。”
半夏开始在心里默默算着锦仪的那些承诺,比方说每年为姜皇后绣一双鞋、国子监大考排得榜首……,若是她真能做到自己说得一半,帝后也不至于看着她叹气。
然,锦仪这翻煞费苦心,在林子安那儿却是吃力不讨好。
他性子散漫惯了,便是叔父在北境各种罚他,都没能将他扭过来,偶尔听锦仪读读书还可以忍受,每日一睁眼便是公主的侍从捧着一堆书册,告诉他今日要读哪些、背哪些,直到睡前,还有侍从前来抽查课业,他实在有些吃不消。
大好的时光,做些什么不好呢,哪怕是陪锦仪钓鱼,也比一个人苦读强得多。
他忍了三四日终于忍不下去,不顾侍从的催促,自制了一个渔网站在甲板处捞鱼,待锦仪寻到他时,他已经捞起了四五条。
林子安献宝似的指给锦仪看,“公主瞧瞧,这可比你钓鱼快多了,你要试试吗?”
锦仪快要气疯了,他这个人真是不求上进,“我让你读的书读了吗?”
“没有。”林子安嘴角的笑意冷了下来,“这些东西有什么可读的,公主若要说这些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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