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身子深深一颤,骨节泛着苍白。
这画上画的不是其他,正是月湖山庄周围机关的布形图。
灵双看着自家小姐毫无血色和凝重的脸,有些慌了,小姐?
第 65 章
女子紧紧握着那副画,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似有万千的白蚁啃食着她的心脏,让她痛得毫无知觉。
芜离说得对,他若想知道她的身份一查便知,可是却为何没有继续查下去?
她如果没有猜错,他根本就不想再查下去。三年前的那晚或许便是从月湖山庄上下来,路过乱葬岗的时候才会随手之举救了她,因为那里,是去月湖山庄的必经之路。
呵,可笑,她恨之如狂寻而不得的仇人,她竟将他如恩人一般感恩在怀。
上天为何要这般对她?势事弄人,原本以为命运还是眷顾她,却不想此刻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当真讽刺啊!
手中的画被捏得粉碎,合着掌心的鲜血洒落在地,显得浑浊不堪。
请问可是月七姑娘?一句声响自门外蓦然而起。
容月抬眸便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宦官服饰的人,双手恭谨地交叠在前,那五指之中还微微翘着兰花指,此时正站在门外。
你是谁?容月凝眉。
月七姑娘,皇上有请,还请姑娘跟我进宫一趟。
皇上?女子的眸色清冷。
正是,姑娘跟我进宫一趟吧。那宦官说完便转身离去,却又瞳仁骤缩,倏然止下。
一柄寒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石墨身上戾气尽现,没有人能从宵王府带走月七姑娘,皇上也不行。
那公公绿着一张脸,翘起莲花指阴阳怪调道,石侍卫,你想抗旨不遵不成?
石墨手中的冷剑发着寒光,抗旨不遵又如何?我石墨此生只听爷的吩咐,爷让我照顾好月七姑娘,我就不能让别人动她分毫。
这恐怕是由不得石侍卫了。那公公沉下眉眼,石墨的身后便有侍卫速速将他围住。
那些侍卫身形矫健,孔武有力,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石墨刚要动手,便听得有人自院门外匆匆来报,石侍卫,王爷回府了。
公公的脸霎时一阵苍白,他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进府找到皇上要的人,却不想这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让他回去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石墨来到容月身旁,想必王爷已经在等姑娘了,姑娘请移步,这里我自会处理。
容月点了点头,身影穿过众人,信步离开。
那公公眼睁睁看着,竟也不敢再命人阻拦。
穿过庭院,入了房门,容月看到下人急匆匆地端着血水出来,绕过屏风,只见夜长君褪了上衣背对着她坐在桌子前,有人在替他处理伤口。
你受伤了?容月有些心惊。
男子回头,原本阴戾眉眼晕染出一丝柔和,淡然笑道,你来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接过下人手中的纱布和药,女子轻声道,我来吧。
在桌子前坐下,容月有心地替他胸口上的伤上着药,夜长君一双眼不曾离开过她,闻着她身上的体香,连日来的疲倦也消失殆尽。
纵然她不问,他不说,两人也心照不宣。
他没有找到解药。
空气有些安静,容月低着头,细致地替他上着药,阿千?
嗯?男人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的润色。
你有没有瞒过我什么?她起身,放下药盅,为他缠上纱布。
为什么这么问?男人心中一惊。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容月安静地绕至他身后,为他缠起纱布,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耳后。
容月握着纱布的手倏然一紧,他的耳后,一颗黑痣如豆。
似感觉到了她的细微变化,夜长君疑惑道,阿月,怎么了?
容月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只是收起了眸中的最后一点温情,恢复了一贯沉冷和淡漠。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世吗?今晚,十里长亭,我告诉你答案。将手中的纱布交给一旁的下人,女子转身离去。
入了秋的夜有些沁人的微凉,天边乌云如布,遮得毫无天光,有雷光隐隐,如蛰伏在黑暗里的鸣兽蠢蠢欲动。
十里长亭,风拂暗芒,如夜色潮涌。
亭中立了一抹身影,紫金衣袍,风吹起袖口的海棠花锦绣,映出了黑夜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男人的身影挺直,如一座石化了的佛,望着天边惊雷滚滚。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男人倏然抽回目光,淡开一抹笑意转身回头。
然只一刻,他唇边勾勒起的弧度便僵了下来。
桥的那一头,立着一抹身影,大红的鸳鸯锦绣衣袍,如瀑的青丝在风中张扬,手中的银枪月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一张罗刹面具在隐隐的雷光之中显得尤为森冷和阴鸷。
阿月?一股寒流遍布夜长君的全身,收在袖口里的手指骨泛白,他声音沙哑,似有什么堵在了喉咙之中。
立在桥头的人一动不动,一身红衣猎猎。
你果然知道。不曾见她真容,却已然知道是她,这是否说明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却对她只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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