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女子手持银枪月,身影清高决绝,一袭浅色衣袍猎猎,枪身在月光之下泛着幽寒的冷光。
这个女子,明知不是自己的对手,却还是孤身一人挡在他的身前,初见她之时他欣赏她的这份勇气,可如今,他心疼她的这般倔强的执着。
你的执着终有一日会害了你。他敛起衣袍里的净色白莲,目光比月色更晦暗。
多谢芜离公子的提醒,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面前的这个男人跟月湖山庄的血案脱不了干系,那他背后的势力也必然牵扯其中,如今她既然有了筹码在手,她又岂会轻易交托出去?
若她只是跟单纯的女子,不曾经历过生死磨难,她势必会远离江湖的恩怨,可这个男人不明白的是,她的执着来自她心中的仇恨,如果她没有了这份执着,她还如何去为月湖山庄的一百条人命去血债血偿?
那月白身影倏然而至,容月未及反应便被他点了穴道,身体忽然被人横空抱起,手中的银枪月倏地滑落在地。
清白月色的衣袍一闪,便已落入了马车上,芜离小心地将她安置在马车内。
你要带我去哪?动弹不得,女子的眸色一冷。
当然是离开这里,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这里不安全。将一件衣袍披在她身上,芜离吩咐灵儿赶起了马车。
放了我,或者,你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但是,暂时也不会放了你。他撩开窗帘看了一眼,确定已经离开了小镇入了树林才放下车帘,回头看她。
你困不住我。穴道她迟早会打开,到时候她一样会走。
以我的能力,相信还是可以留下你的。
清明的眸色微暗,容月不得不承认,她还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既然没有选择,容月索性闭上眼睛,暗暗运道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穴道。
别白费力气了,没有我,你解不开身上的穴道。
有些置气地睁开眼,容月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马车忽地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自容月袖口中滑了出来,恰落在了袖口处,低头间便看见一只玉笛。
幽邃的眸光微闪了一下,心中暗自思量着。
芜离迅速挑起车帘,走了出去,眸光在看清挡在马车前的暗影时,倏然一冷。
公子,让我去。灵儿轻巧地跳下马车,挥起了长鞭。
速战速决。安稳地坐下,那一抹清白的衣袍挥袖扬起马鞭,车前的铃铛响得急促而森冷。
他自是明白,这暗影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在更多的影卫到来之前,他必须将她带离这里。
玉笛滑落在地,容月亦趁着颠簸摇晃的马车借力使力摔落在地,恰在芜离进来之前吹响了嘴边的笛子。
笛声清亮绝响,在山林中响得尤为清晰。
芜离的身形微颤,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回头,便看见一抹降紫色的衣袍从天而降。
似神袛下凡一般,男人一身宽大的紫色衣袍迎风招摇,孤傲冷峻的五官上一双狭长的凤眼深邃悠长,冰冷的薄唇紧抿,身上散发的高贵俾睨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冷风猎猎,吹开车帘,车前的铃铛似要撞开一般响得清脆,容月在看到车外的那一抹身影时亦是微微诧异,眸底一丝暗涌翻腾,她不曾想他竟真的这般迅速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曾以为或许不过是他兴起时的一句玩笑话。
一袭月白的身影挡在了马车前,隔绝了容月的视线。
夜长君身边的暗影迅速将马车包围,浑厚而霸道的声音在森林中响起,让开!
那月白身影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向来淡漠的眸子隐了一丝狠绝,身边的暗影也在片刻之间闪现,将马车护在了其中。
灵儿也及时赶到,一身红衣轻巧地落在了马车顶上,稚嫩粉红的脸上已然布满杀气,拉起手中的鞭子蓄势待发。
山林的气氛诡异,是没了一丝虫鸣鸟叫之声,唯有冷风猎猎。
乌云遮月,天地似片刻变色。
容月不曾看清,只在车帘的起落间隐约看到那纠缠在一起的紫色衣袍和月白长衫,如幽魅一般变幻无常,似近似远,不停闪现。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乌云似乎退去,月色变得清明,车帘落下,在挑开之时,落入眼帘的是一抹紫色及地长袍,还有一张俊美无匹的容颜。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一向冰冷嗜血的男人此刻竟面色柔和。
夜长君抱起她,捡起地上的笛子,转身出了马车,眨眼便没入了森林之中。
身后的芜离立在原地,待他们身影走远,暗影退去,脚步微微踉跄了下,一股腥红涌上心口,被他强行压下。
无形的掌风倏然打在了树干上,硕大的躯干被穿心而过,只留下一个被剥离的空洞,这般森冷的劲道,可想而知那掌风主人的愤怒。
为何他处心积虑地蛰伏了那么久,却依然不是他的对手?甚至是面对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在他面前都显得那般弱小,毫无还击之力?
灵儿上前两步却又不得不停下,公子,你受伤了?
身后被甩开的暗影追随而至,立在那抹清冷的月白身影背后,恭敬地俯首道,公子,我家主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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