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哪怕一点改变,都让宁逸飞觉得惊喜。
顾廷昀那边为他做好了铺垫,宁逸飞却不能立刻撒手就走。
当初他被追杀,是当时的大当家救了他一命。大当家爱人失踪,却身负营寨的担子,无法由心出去寻找。
寨子里除了大当家,还有四个寨主。分别是二寨主常笑刀、三寨主伏笙、四寨主常笑安与五寨主李鬼手。
其中,常笑刀空有一身蛮力,缺目不识丁,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老粗;常笑安比他好些,但也憨头憨脑,不是带头的料;李鬼手鬼点子倒多,但和他的毒术一般,基本是些歪点子;伏笙倒是有脑子,可他冷得像个冰块儿似的,醉心剑术,对旁的事一概不关心。
若无一个合适的人牵头,将他们四人联系在一起,只怕寨中人心浮动,再难有安生之日。
而此时大当家救了宁逸飞,发现宁逸飞无论脑子还是武功,都堪当大当家之位!
宁逸飞承了救命之恩,自然无法拒绝大当家恳切的请求,再者大当家说到妻子时,面上的怀念与悲愁,让他感同身受,脑子一抽,当场就应了。
就那么应了?!
顾话桑难以言喻地看着宁逸飞,枉他商贾出身,却不知不觉被人灌了迷魂汤,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宁逸飞羞愧,大当家曾走南闯北,见的人比我多,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我实在不是对手。
顾话桑拍拍他的肩安慰:我明白,你不用解释。
她这一安慰,他更郁卒了好吗!
宁逸飞叹了口气,回想当日情形道:我那时得知二叔二婶要害我,内心深受打击,一时也顾不上别的,便想暂时留在此处也好,待我想清楚该如何做再回去,只是我这自私的做法,却害苦了你。
顾话桑点头附和:的确,也怪你当时意志太薄弱,才会被这些事搅得心神打乱。
宁逸飞嘴角抽抽,你不安慰也就算了,还雪上加霜是不是有点过了?
顾话桑仿佛知他所想,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安慰你?若你现在还需要那些无谓的安慰,那你这一年真是白过了!
更何况我还有怨呢,安慰你?想得美!
宁逸飞委委屈屈道:夫人的安慰自然是不同的
见顾话桑抬了下眉,宁逸飞机警地立马改口:不需要安慰!当然不需要!这一年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然也不会提出分家的事情。
顾话桑抬起的眉落下,宁逸飞心道还好自己反应快。
顾话桑道:你如今是恶鬼营的大当家,当真能说走就走?
宁逸飞如今的处境,和当初的大当家差不离。大当家当时也是找到了宁逸飞代替,才能放下担子去寻妻子,可如今这担子扛在宁逸飞肩上,他又如何能走?
宁逸飞道:你跟我来。
顾话桑疑惑,却依然跟着他。
宁逸飞带着顾话桑从营寨后方,爬到了一个小山坡上,正好将营寨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宁逸飞指着下面一方营地道:你现在看到的恶鬼营,种植畜牧便能自给自足,还有集市售卖,欣欣向荣,与一般的村庄也没什么不同,可是?
顾话桑顺着他所指环顾,来时她便感受过,此时在高处看去,那种体会格外清晰。
我当日便感觉这寨子与传闻中的山贼营地不同,还以为自己走进了一个村庄。
宁逸飞笑,目中有自豪,可一年前的恶鬼营,还不是这样的。
一年前的恶鬼营,不仅不像如今这般繁荣和平,甚至比一般的贼窝更差。
那时大当家虽然还未离去,但心思早已不在营寨里,平日里寨中大小事务,难免有所疏忽,这便使得一些人起了异心。
这寨子里的贼匪,其实原本并不是贼匪。
大多数贼匪,原本也只是平常人户,只因这世道实在无法生活下去,家中有壮丁的,便携着家人落草为寇。
恶鬼营的人大多如此,但也有一些,原本便是以打劫为生,听闻恶鬼营的名声投奔而来。
无论原本便是劫匪出身,还是其他,既然成为了山匪,自然有人按捺不住,时不时下山打劫。
而这些,大当家都是不管的。
恶鬼营本就是山贼营地,大当家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他们正当营生。
小小营寨,什么样的人都有,看不惯那些劫掠勾当的,也大有人在。
寨子里分为了几派,虽然看着是生活在一起,却不像一路人。
而那些人嚣张惯了,在寨子里也不加收敛,那些与他们不是一派的时常提心吊胆,怕被他们盯上。
像谁家丢了东西,哪个姑娘被摸了脸这种矛盾都是常见的。宁逸飞道。
营寨中姑娘本就极少,那些流氓时不时借机轻薄几下,也就是被大当家骂几句,简直不痛不痒。
光是听着他说,顾话桑便能想象,当时的恶鬼营有多乱。
看着宁逸飞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满脸都藏着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顾话桑不禁心中好笑。
便也顺着他的心意问道:想必恶鬼营有今日的繁荣,定是夫君的功劳了?
宁逸飞摆手道:我一个人哪能成事?这些都是大家齐心齐力,才能让恶鬼营有了今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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