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屋中,找了个地方坐定。
他忽见小姑娘的幻象,红着眼睛,抹着泪水从房门处走进来,直直上了床榻,掀起被子一把将自己蒙了进去。
啜泣声隐隐传来,被子也跟着微微抖动。
心口那种疼痛感再次袭来,可又再次不着痕迹的很快消散。
花蓉微微蹙眉,到底是什么,让他心痛一下之后又陷入这种茫然的空洞中。
就在这时,小姑娘掀开了蒙在自己头上的被子。
花蓉抬眼望去,小姑娘眼睛依旧红肿,却已经不哭了。她拔下簪子,跪在榻上,在架子床的架子内侧上,用簪子刻画起什么。
花蓉亦上了榻,时拂晓的幻象就在他的身边,专心致志拿着簪子刻写。
花蓉顺着她的手看去,幻境与现实重叠。
幻境中的时拂晓,字尚未刻完,但现实中,架子床上那行字清晰可见,还有些陈旧的痕迹。
花蓉抬手抚上那行字,手同幻象里的时拂晓的手,重叠在一起。
“即便所有人都不爱你,可你也要爱自己,好好生活。”
看清那行字的刹那,心口一阵剧痛混着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可又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花蓉深深蹙眉,伸手按住一侧太阳穴。
心中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会感觉如此之痛?
可即便很痛,他又想拼命的去捕捉,但它却偏偏稍纵即逝,留在他心里长久绵延的,只有平静和空洞。
他抓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像是她的幻象怜悯下的恩赐,只是瞬息间的动荡。
花蓉睁开眼睛,心里还是没能留下任何他想要的情感,平静和空洞盖过了他想捕捉的一切。
花蓉目光扫过这间小屋,即便心中已归于平静,可他却不想看着小姑娘的幻象,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就像不想曾经的时拂晓,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一片灵气从花蓉身体里溢散而出,瞬间便填满整座小院。
灵气所过之处,以眼可见的速度,开满繁盛的鲜花,就连架子床的架子上,都缠绕上茂盛的花藤。
花蓉的灵气过后,整间小屋比皇宫里的花房还要美,小姑娘的幻象,便穿梭在这如梦境的花屋里,显得不再那么凄清寥落。
花蓉走出房间,再次来到院中。
虚晃的幻境正值寒冬飞雪。
茫茫雪景,同满院的鲜花交合在一起,飞雪和落花纠缠着彼此,飘飘荡荡地落下,构成一幅奇异又绝美的画卷。
小姑娘赏雪的幻象,在这幅画卷里,更显的美轮美奂。
花蓉看着她,眼里满是疑惑,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这时,脑海里忽然出现坤赋的声音:“放着仙府里鲜活的小娘子不抱,跑到这里对着一个幻象发呆。怎么有了魂魄之后,你的行止同那些凡人一样,越来越古怪?”
花蓉鲜见的没有怼他,他只是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平静的说道:“我好像遗忘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也没忘。我怎么确定,自己有没有爱上一个人?”
坤赋咂摸半晌,回道:“问我你也是白问。不如,你化个形,去找个凡人问问。”
“也好……”花蓉应下。
到了乔府门口,花蓉似是想起什么,复又折返回去。
径直到了乔赟的房中,此时的乔赟,正抱着自己的小妾,睡得香甜。
花蓉冷嗤一笑,信手一挥,两道青光便钻入了乔赟和那小妾的神识里。
凡人生死自有因果,他不能出手妄加干预,但是,却可以给他们二人一出幻境。
凡他们曾经对小姑娘做过的事,都会实实在在的在幻境里亲身经历一遍,所有五感获得的体验,都同真实感受没什么两样。
她曾经被伤过多少次,如何痛过,如何心酸过,如何无奈过,乔赟他们两人,都要完完整整的在幻境里体验一遍。
布下幻境后,花蓉离去。
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乔赟同那小妾撕心裂肺,而又充满恐惧的尖叫。
花蓉凌空站在星空下,青色的长袍在夜风中翻飞如蝶。
他闭目,神识搜过无数凡人的心识,他想找一个足以能解答他疑惑的人。
片刻后,花蓉选定了人选。
是位三十来岁的夫人,乃是当今皇帝之妻,且与皇帝鹣鲽情深,皇帝为她不纳后宫,只与她一人相守。
这位皇后的经历行止,于如今的凡间来讲,当真当得起离经叛道四个字。
她曾四嫁于人不得善果,后来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养起了男宠,怎知买回来的第一个男宠,便是如今夺位登基的皇帝。
与情之一字上,想来这位皇后,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
而此时,这位皇后,正同皇帝在江南微服私访。
花蓉幻化成了一名普通商人的模样,到了江南水乡,虽然夜已深,但凡间的热闹,远比仙界有趣的多。
最后,花蓉在勾栏瓦肆里,找到了正在和微服私访的皇帝,一同看傀儡戏的那位皇后。
帝后二人已是三十六七的岁数,可坐在一起看戏的亲密样子,比新婚夫妇还要腻歪。
花蓉探过心识,知道这位皇后不是个拘泥于俗礼的人,与她而言,开门见山比虚与委蛇更容易得到答案。
想着,花蓉直接走上前去,隐见皇帝身边有几个同行的人,面露警惕,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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