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制心头的悲愤, 朝着他露出一向风流不羁的笑容, “厚德叔, 我这就去。”
掀开布帘,正要走进去, 霍峥停下脚步, 想到不久之后鲁婶婶便会重病身亡,而家中幼子又被人趁机拐了去,好好一个家弄得家破人亡,而厚德叔从此便沉迷喝酒, 不得清醒。
霍峥欲言又止, 对着鲁厚德说道,“厚德叔, 最近边关还算安宁,我听说婶婶病重,要不,您还是把婶婶接来找禹大夫好好看看吧。”
鲁厚德没想到自家小将军还会关注自己的家事,有些呆愣,茫然地点点头,道了声好。等再回过神来,看到霍峥早已入了营帐,想到他提出的建议,暗自点头,觉得十分可行,禹大夫医术如此高明,心肠又好,肯定能治好媳妇。
说做就做,鲁厚徳立刻安排了人前往罗山郡接自家妻儿,后来妻子重病治愈,一家团圆,这便是后话了。
霍峥告别厚德叔,走入主帐中,恭敬地给坐在上首研究布阵图的大将军抱拳行了一礼,“大将军,您找我。”
霍佑安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哼,还知道回来,昨夜你又进城瞎混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别人看你还当你日日寻花问柳。”
“嗐”,霍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笑容流出泪来,他掩饰地低下头,吊儿郎当地找了个地盘膝坐下,挑眉说道,“您还不了解我,我就是想找个地方轻松轻松,听听曲子,品品茶,这不是赏心乐事么?”
霍佑安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追究下去,“你也给我好好收收心,明年让你婶婶给你找门亲事。”
听到这话,霍峥嚯地站起身,忙推辞道,“祖父!这就不麻烦婶婶啦,孙儿我已有心仪的姑娘啦。”
霍佑安瞟了瞟这个不着调的孙子,慢悠悠地回道,“素问大夫可看不上你这臭小子。”
霍峥一下子卡了壳,讪讪地说道,“您说什么呢?我......我可没说是。”
“看你扭捏那样,走走走,给我把厚德叫来。”
霍峥急了,皱着眉头问道,“别呀,祖父,您怎么……怎么知道的?您快跟我说说。”
霍佑安看自己孙子那毛头小子的样子,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这样还不明显吗?每次素问大夫在面前,你那眼神就落人家身上,让人看得起鸡皮疙瘩。”
“有这么明显么?”霍峥小声嗫嚅道,不太相信祖父说的话。
“不信拉倒,你和高家的那小子打赌的事儿可是被传的众人皆知,素问大夫可不是傻瓜。”
霍佑安不耐的摆摆手,特意板下脸,“兵书看完了?在我这耗什么时间。”
霍峥还在想着打赌那事,正好借机告辞,“是,末将这就去温习兵书,这便退下。”
出了营帐,碰巧遇到禹素问提着药盒递给守帐的士兵。
“素问”,霍峥看着面前真真实实存在的禹素问,鼻子又酸又涨,不禁脱口叫出她的名字,就像之前飘荡在她身边,无数次唤着她的名字一般。
真好,她还是个纯真又善良的小姑娘,还不是记忆里那个一腔孤勇,活着只为了仇恨的女子。
禹素问早就看到了这位少年将军,打算若无其事地交出药盒便离开,谁知听到他叫着自己的名字,语气既熟稔又深情,不由得紧皱了眉头,这霍家小将军果然风流成性!
“小将军,我们一点都不熟,您还是唤我禹大夫吧。”
听了这话,霍峥心头的悲伤倒是冲淡了些,他习惯性地挑了挑剑眉,哟,小姑娘气性好大。
看着禹素问头也不回,匆匆离开的背影,霍峥笑了笑,怎么感觉她在躲一个登徒子。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跺脚,敲了下自己的头,可不是登徒子么!
素问来军营以后,自己和高士达打了赌,看能不能约到素问元宵节出门赏花灯,若是能约到,那小子要在全军面前表演胸口碎大石!
本来也就是给自己找个借口接近素问,没想到弄巧成拙,果然年少轻狂不懂事,唉……
霍峥蹲在营帐门口,懊恼地抓着头发,想回到过去把打赌的自己拉出来打个军棍三十!这下可好,高士达那个大嘴巴,肯定闹得不该知道的,该知道的都等着看热闹呢,怎么就回到了这个时间点呢?
霍峥纠结了好一会,站起身,踢了两脚地上的石头,这才离开主帐,去了校场,点名高士达出来一比高下。
刚跑完两个山头的高士达正打算去洗个冷水澡,冷不丁地被他拉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霍峥,你干什么!”高士达有些狼狈地接着招式,不知所以。
“士达兄,咱们许久不见,来较量一番。”
“呸,上一个时辰,和我吃饭的不是你?”
高士达不甘示弱,也蒙头打了上去,直打得昏天黑地,等日暮放了饭,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去,两人才渐渐歇了下来。
高士达气喘吁吁地靠着边上的木桩,“呼……呼……你发什么疯?”
霍峥摆摆手,热汗淋漓地说道,“就是和你练个招,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弱。”
“霍峥!”高士达气急败坏,“有本事你先去跑两个山头。”
霍峥耸了耸肩,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还是得练啊,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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