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祖母,多谢先生!”明姝立马谢道,生怕祖母反悔,“那先生在大堂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就来。”
崔长卿和宋祁孟告别老夫人后,便在大堂静坐等待明姝,很快听到环佩叮咚,宋祁孟回头望去,一个身穿水绿春衫的明艳女子向他走来,眉如远山,美目流盼,身形苗条,英气却又不失柔美,行为端庄大方,却又不失娇俏活泼。
“明姝见过先生,见过宋师兄。”明姝上前行了一礼。
宋祁孟好似如梦初醒,赶紧回了一礼,“见过师妹。”
明姝心里也好奇宋祁孟的长相,之前只是远远看他一眼,看得不甚清楚,如今看他,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虽然衣着泛白,陈旧,但眼神安然,宠辱不惊的样子,大概祖母说的谦谦君子就是这样的吧。
三人很快出了门,明姝另外坐了一辆马车,入了闹市,在清净的兰庭湖畔停下。
“这湖畔周围居然如此安静,闹中取静,真是不错。”明姝下车看到和刚刚街上喧闹的场景截然不同的景象,不由得感叹道。
三人沿着湖边慢慢走着,一边赏景,一边谈论些诗歌歌赋。宋祁孟在策论时文上,可谓是操翰成章,但是在诗词歌赋,君子六艺上确是一知半解,粗通而已。
崔长卿听到宋祁孟作的诗,眉头是越皱越紧,无奈地摇头,“幸好科考不考这诗词歌赋,不然你这不要说是六元及第了,能进二甲前十都算运气不错了。”
“噗”,明姝看着惭愧的宋祁孟,笑出声来,“师父,师兄能精通应试的科目已经很好啦,人无完人嘛。”
“哼,恐怕姝儿在这点上,还要强于你,姝儿,还要你挑选几本好书借你师兄琢磨琢磨。”
“是,师父,明姝必定给师兄挑选几本好书。”明姝笑看着宋祁孟,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多谢师父和师妹。”宋祁孟丝毫没有在师妹面前丢脸的懊恼。出生平民的学子,对于那些被世家贵族垄断的君子六艺一窍不通,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师父必然知晓,所以才没有在这方面苛求。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和谐,一众护卫丫鬟远远缀在后头,突然听到扑通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坠河了。
“明一,快去救人。”明姝看向湖畔丝毫没有挣扎,直直往下沉的女子,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唤作明一的护卫听到命令,急忙投身湖里,勒住女子的肩膀处,强行将她拉到岸边,随即悄然退去。岸边的丫鬟早就准备了厚厚的披风一把裹住女子因为湿透而隐现的曼妙身材。
明姝也赶紧走了过去,发现先生和宋祁孟却眼望他处,不欲过来,再看了看躺在地上湿透的女子,明白过来,大抵还是想维护女子的名声。等到擅长医术的绿柳施针完毕,整理好一切的时候,两人才走了过来。
“夫人为何要投河自尽?”绿柳搂着那女子,轻声问道,这女子明显是妇人打扮,所以绿柳称呼为夫人。
“你们为何要救我?”那女子原是呆呆地一动不动,此时听得绿柳的问话,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周边众人听到这撕心裂肺的痛哭,都沉默着任由她发泄情绪。
第4章
女子哭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慢慢缓和了情绪,抽泣的一顿一顿地回道:“失礼了,各位救命恩人。妾身名唤季檀娘,夫家姓沈。”
“再别哭了,沈夫人,前面有座小亭子,我们先去那,你也喝杯热茶,驱寒暖身,这湖边风大,小心染了风寒。”明姝很快安排下去,众人都前往亭子歇息。
“多谢小姐,小姐的救命之恩,檀娘来世必报。”
宋祁孟和明姝对视一眼,这是还没放弃寻死呢。
“沈夫人膝下可有一儿半女?”宋祁孟站起身来,轻声问道。
“有一儿一女,儿已五岁,小女尚在襁褓。”说完这话,好似想到什么,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唉,宋祁孟叹了口气,“那沈夫人高堂尚在?”
“父母俱在,不孝女实在无颜面对他们。”沈氏流泪更加凶猛。
“沈夫人可想过你投河之后,父母子女会是如何反应?你的子女尚且好说,年纪小嘛,懵懂无知,说不得过个两年便完全忘了,只是多了一个克母的名声,在继母手下讨生活,顶多没什么好前程,好夫家,还不至于流落街头。只是这高堂惨了点,好不容易娇养大的姑娘,一朝却没了性命,最后一面也未曾见着。可怜,可悲,可叹。”宋祁孟说着说着,也顺着叹了一口气,好似那悲惨场景已经在眼前。
“呜呜呜,我不能死,不能死,可是,可是那沈家全,宠妾灭妻,任由那妾侮辱于我,任由婆母磋磨我,我,我却是毫无办法,如今竟连死也死不成了吗!”
“谁说毫无办法,你又无错,既然他如此荒唐,你便离了那家,和离不行?女子在世,本就艰难,若有别的活法,何苦为难自己。只为了自己,也应该恣意些。”宋祁孟脱口而出,脑海中却是想到了上一世的明姝,明姝小姐就是如此果决,如此让人钦佩。
崔长卿听到宋祁孟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忍下没说什么。
明姝听到和离两字,吃惊地抬头看着宋祁孟,师兄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心里头忍不住为师兄的一番话鼓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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