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几分钟,恰巧行驶到十字路口,撞上红灯。
男人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记得把微信删了。”
池桃没反应过来:“什么微信?”
“酒保。”男人提醒她,“他不是给你发了定位吗。”
“不是。”池桃回过神来,忍不住扭头,瞧了眼驾驶座的,面无表情的男人,有点儿想笑,“这你也要管啊?人家就是个酒保,发个定位而已。”
“不行,杜绝一切风险,你还想有几个追求者?”
他和那个明星还不够?
这个醋吃的,池桃不仅不觉得生气,还莫名觉得可爱。
他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种话的。
她存心逗他:“傅总,麻烦认清楚自己的定位,你现在充其量只是一个追求者,还算不上正宫。”
“怎么?”他一记眼刀扫过来,冷飕飕的,夹杂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委屈,“我陪了你这么多天,这样还当不上正宫,那谁能当你正宫?那个大明星?”
“诶。”只听到前边那句,池桃给他纠正,“不是这么多天,是两天。”
傅寻止不说话了,正好红灯切换成绿灯,他沉默着继续开车。
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池桃微微侧头,眨巴下眼。
光影交错间,男人的脸被匿在阴影里,能勉强看出立体利落的五官线条,眼皮耷拉着,像只不开心了,又不敢发脾气的大狗狗。
池桃又开始忍不住想笑了,觉得这个时候笑不太好,只好捂着嘴,肩膀一抽一抽的,努力憋着笑。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傅寻止也有今天。
她手肘撑在车窗窗沿上,支着脑袋,盯着他脸瞧,寻思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哄哄他。
惹急了他要不想追她了怎么办?
池桃想了想,点开微信,把那个酒保给删了,打算等下个红灯的时候拿给他看。
还没到下个红灯。
男人似乎叹息了声。
池桃敏锐地竖起耳朵,下一秒,传来男人无奈,又宣誓主权的话:“兆兆,我现在是没资格管你,等我当上……正宫,我会让你把那些妃子全删了。”
他竟然沿用了她的比喻。
池桃悄悄弯起唇角,状作严肃道:“那要看你表现了。”
到了酒吧门口,傅寻止去停车,让池桃等他一起进去,被池桃拒绝了。
他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自己注意,和施允汇合后不要乱走,在里面乖乖等他。
池桃来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大概也就刚成年那会儿,想尝尝蹦迪的滋味,找了一家南城知名度很高的酒吧。
刚进去,就被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和眼花缭乱的灯光给劝退。
还没到舞池中央,她耳鸣发作,耳朵一抽一抽的疼。
从此断情绝爱,再不入酒吧一步。
池桃走进酒吧,用手捂住耳朵,在舞池周围快速搜寻了一圈儿,最后在吧台瞥见了施允的身影。
女人穿着白色吊带,安安静静地趴在吧台上,手里握着一个酒杯,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醉倒了。
池桃还注意到,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施允的方向。
许是她的穿着和气质就和这地方格格不入,那酒保也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了她,仿佛看到了救星,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
池桃加快脚步走过去,和酒保道了谢,用力戳了下施允的脸。
她身上酒气太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池桃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允允。”她捂着耳朵,强忍着酒气带来的反胃感,嗓音被巨大的音乐盖住,施允一点反应都没有。
察觉到不怀好意的眼神甚至落到了自己身上,池桃没办法,只能凑近她耳朵,大喊道:“施!允!”
趴在吧台上的女人终于动了动,慢吞吞抬起眼,眼睛里没有焦距,脑袋一晃一晃的,似乎在努力辨别她的身份。
过了十几秒,施允张了张嘴,眼底茫然未褪,不确定道:“桃桃?”
“那不然呢。”池桃翻了个白眼,忍下直冲鼻腔的酒气,“你还能走吗?”
她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她喝醉时傅寻止把她抱走的痛苦。
“桃桃。”
女人嘟哝着,伸出一条软趴趴的手臂,勾着她脖子,池桃被拽得一个趔趄,堪堪用手扶着桌子,才避免直接摔她身上。
“我给他准备了礼物。”施允轻声说,“上个月是两周年纪念日,我们刚打完视频电话,他说他很爱我,很快就会回国陪我,想和我结婚。”
“我不明白啊。”她声音倏地拔高,附上浓重的哭腔,“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和和别的女人接吻,一边说想我,很喜欢我的。”
“他就不觉得恶心吗。”
这事儿池桃不好回答。
她初恋就是傅寻止,他离开后她也没能再喜欢上什么人。
不是说追她的人不好,只是会不自觉地进行比较,然后觉得都不如他。
长得不如他,成绩不如他,对她好也不如他。
又或许人本身就是犯贱的,得不到的总会是最好的。
她得不到傅寻止,所以遇不上比他更好的人。
池桃觉得,除了傅寻止以外,她很难再那么纯粹,那么猛烈地去喜欢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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